青青忽而一阵笑，又听他问：“你笑什么？”

陆晟：“骗你的，挑着今日就是因有两日空闲。”

“你是皇帝，君无戏言。”

“这时候倒想起来朕是皇帝……”陆晟靴也未脱，便合衣躺在六床外侧，枕着青青惯用的枕，舒展四肢，躺平时未忍住，发微微喟叹声，似乎是累极了，好不容易能在这躲半日闲。

“怎么不能？”

他闭着，也不顾她是什么模样，随说：“你这枕倒是不错。”

不是说明日大朝耽误不得吗？”

“你在里也过得不大顺心？”

“你就不曾想过，若不皇帝，他或许也投不到富贵人家……”陆晟懒极了，大半重量都压在青青上，密密实实的，几乎让她不过气来，“若是投在老农家中，每日要地活，辛苦整年，家中仍然留不半袋米，哪来的闲心读书作画？”他了你她颌，调侃，“你打小养在里，愁的尽是风秋雨花落花开，倒也难怪。”

青青素来锐，当已觉他话中轻蔑，因而说：“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

“嗯……倒是时常想回关外走走。”

“你――你怎能如此信开河。”

朦胧间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牵在侧，“里都是石枕、玉枕，歇觉也得时时绷着，确实不如外自在。”

青青一怔，没料到他会忽然起了聊这些，便仍警惕的撑着，半坐在床，见他闭着，又不自觉放低声音答：“近日早起晚睡时常疼，便央了老嬷嬷将冲过茶叶晒了，集起来，再将茉莉花与六月雪都风，一并成枕，才用了小半月，倒是比之前好些。不过这东西不成规矩，里是不让用的。”

这人真奇怪，明明未睁，却仿佛真真切切瞧见她嘴角窃笑。

青青被迫躺在他，抬便是他眉心川字纹，无论是说笑或是深谈，总带着难以消弭的威严。她回想往事，轻叹：“他原想个文人诗客，逍遥散仙，却被祖宗同天两座神山压得未有一日畅快。我从前总想着，他若是投在哪个员外家中，或许比……罢了，父亲已逝，我不该在这时候与你谈这些。”

她越说越觉着好笑，陆晟与老黄，倒是比喻得妙绝，然而陆晟却不等她兴完，长臂一伸，便将她捞到怀里，她挣扎也无用，很快被他牢牢困在侧。他亦翻过，几乎半压在她上，眯望着她在挣扎之中松落的衣襟，忽而一笑，张嘴在她锁骨上轻咬一，继而抬，哑着嗓问：“你倒是越发大胆，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如此说，人人莫不如此，隆庆呢？他的老黄在哪？”

青青停了停，笑过了才说：“我当真龙转生扶济苍生的当是个如何如何了不得的人，没想到也是如此，倒像个一夜发家的老员外，山珍海味吃够了，妻婢也看够了，夜里还想着家中那老黄呢。”

她说话时轻声细语，真应了那句温柔如，让个半睡之间的人听着越发舒心。而她自己说着说着也在不知不觉间放戒备，远远卧在床，望着昏暗烛光一张英伟甚至略带清秀的侧脸，恍然间似乎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年纪，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怕，天塌来自然有人替她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