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落,陆晟未上轿,孤走在雪里。
“唉……”陆晟长叹一声,疲惫至极。他缓了缓,弯腰将淑妃扶起来,看着她沾满泪痕的脸,心中毫无波澜,“朕许你的,样样都已到,只是你,总归是要懂事的。”
等陆晟起走到厅中央,淑妃似乎才回过神来,听懂了判词,往日弱的也变得异常矫健,猛地扑向陆晟死死抱住他右脚,了满面的泪,淌了满腹的血,“爷,四爷,您当真不再见我了吗?您忘了长白山为您煮茶的茵茵吗?您忘了茵茵有孕时您许过的诺吗?您都忘了,过去的一切您都忘了吗?”
他碰了碰她的脸,令她仍有回归往日的错觉,但一刻他已然松开手,走得毫不留恋,只留一扇缓慢合拢的门,将她的天与地与怨都隔绝。
淑妃先是一愣,意识地偷瞄了瞄静立在一旁的元安,没得到元安回应,只得颤颤巍巍了,“臣妾听见了。”
盼着郎君仍念一丝旧,饶她一回。
“嗯――”陆晟仍闭着,一抬手将太医打发去,再稍稍挪了挪位置,适才觉着肩膀僵,后颈也疼得厉害,“太医的话你都听见了?”
陆晟最后再看一满面泪痕的淑妃,这一静默悠长,谁也不知他是否想起长白山惊鸿一瞥,又或是夜苦读,红袖添香,然则这一过后,他底结冰,再看她已如陌生人,“淑妃是皇生母,应有的面是不能少的,便叫她长居此,不得踏门一步,待过几日,小六儿大好了,再交由皇后照料。”再看淑妃,“你放心,皇后深明大义,宽厚仁德,必会将皇视若己,势必比他生母细心万倍。”
太医:“殿原是因夜里受风,才至寒气,郁结不发,如今已退,再吃几帖药,想必三五日便有好转。”
元安领一队侍卫太监在后紧紧跟着,走到小花园时陆晟突然停,转过来对着元安,“你心中可有怨恨?”
“可惜了……”陆晟将碧玺珠重新带回腕上,睁开怅然,“朕既不需要,也不需你作伴。你很清楚,朕多年来只得一个小六儿,珍之重之,唯恐除了纰漏,但你恃生,三番四次拿小六儿争,他是朕唯一的儿,朕不能让你害了他。元安――”
陆晟这话说得慢慢悠悠,语气不重,但熟悉他的人便晓得,他这是压着火,耐着给对方留最后一条活路,可惜淑妃素来钝木,从前她得,自然不必看人,如今是再想学,却也学不会了。
而陆晟此刻斜靠着塌上引枕,随手拨着翠绿透亮的碧玺珠,闭着听太医呈报六皇病,他一连三日未曾合,衣不解带地照顾在小六边,此刻确实有些熬不住了,淑妃一哭,他便忍不住皱眉,半好脸都不肯给。
“那你这是为小六儿哭,还是替你自己哭呢?”
“臣妾……臣妾为小六儿哭,也为自己哭……臣妾对陛一片痴心可昭日月,臣妾只想日夜陪伴陛,侍奉陛左右,臣妾……曾立誓言,今生今世要为陛当,报答陛,臣妾绝没有坏心呀陛……”
“才不敢。”元安大惊,仓皇之间跪倒在地,“才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只有陛一个主,对陛只有激之心,
“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