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盯了她许久,心底里气到极,回过味来又觉着可笑,这一场大火起来只在腹中烧上一阵便灭了,过后只住她颌,恨恨:“想死?朕偏偏不让你如意!”
慌乱间她瞧见陆晟漆黑深邃的,不自觉、又或者是注定,蓦然间陷了去,窥见深、亦窥见忍耐,她忽而心酸不止,泪涌来,半不由控制。
他一字一句问得缓慢,青青却能会里的惊涛骇浪,然而她累得很,大约是一局棋走到终了,人人披荆斩棘,疲力竭,结局是输是赢已不再重要,她垂盯着桌上残局,木然:“我心已变,无颜苟活于世,即便到了阴曹地府,也无颜去见父兄,我的后事……但请四叔心慈,将我一把火烧了,或抛于江海,或葬于乱石,就此灰飞烟灭,不轮回,亦无牵挂。”
无论成与败,她当是一心求死,生而无趣了。
恰时墙一震,当是有人被一脚踹到墙面上,再被红缨枪了个透心凉,到死只从咙里抠几声呜咽便送了命。
陆晟却一派怡然,他伸手抚过她如云般柔顺的发髻,忽而柔声问:“怕了?”
呼喊声响起来,如海浪涛一般扑向殿堂,陆震霆的兵大约胜券在握,要最后一轮冲锋。
她将脑中想了多日的话说完,陆晟却半反应没有,青青径自讥诮,“罢了,倒是我自不量力。皇上要赐我毒酒还是白绫?听闻皇上擅弓弦,我倒想试一试。”
青青摇又,“我虽生在山河破碎之际,却也从未有此遭遇,往后史官笔,无论他成败与否,我都是祸红颜,要担一回祸国之罪,如此也好过被写成叛国苟活之人,四叔以为呢?”
她宛然一笑,令风夜雪都黯然失。却教陆晟看得心中拱火,隔着小桌住她手腕,“你过来――”
陆晟嗤笑:“书由后人写,朕素来不在乎这些。”
青青将上那白玉簪摘,被磨得锋利的尾,“这个――”
青青被吓得一震,瞪大了死死盯着被贱了血的窗纸。她到底没见过这些,即便是城破之日,她也被元安藏得妥帖,避过血海尸山。
青青依言起,未走两步便被他用力一拽,跌坐在他膝上,一只实有力的臂膀横过腰间,将她牢牢困在怀中。
隔了许久,他似乎才享受完毕,空来看向对面已然认输却倔不肯低的人,“至多还需半个时辰,俄日敦便能攻上山,朕夺了他的江山,占了他的女人,这小大约不会在讲叔侄之,不过你,他能决心起事,也有你一份功劳,想来绝不会亏待于你,你又因何想不开,生求死之心?”
巴海五
陆晟适才放棋,向后靠,摆一派悠然姿态,搭在金丝楠木扶手上的右手有节奏地敲打着光的方胜雕花,他闭着,仿佛在仔细欣赏窗外血与肉碰撞的厮杀声。
陆晟接过簪,一拍在桌上,上好的玉,顷刻间碎成三段,落地时声响清脆,仿佛是少女的呼救声。
巴海匆匆,恳求陆晟启程撤退,“陛,于统领可死守祖庙,陛由才等护送,定能冲山去。事不宜迟,才求陛早定夺。”
叹一声,“你既已窥破全局,又何必再来试我?”
“你给自己准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