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可能又错了,既然已经了断,就不应该拖泥带。他在别杀伐决断,但是对于她,他简直称得上粘缠。今天于紫宸殿提起废后一事,朝中两派争吵激烈,一方说后无大过,不当废。另一方说后无德行,当废之,另立贵妃。他心里有章程,只不过禁中发生的事,有很多是众臣不知的,他也不方便细说。他心意已决,诏书还是了,可是忽然间发疯似的想见她。想起掖里再也没有她,他的生活又要如以前一样寒冷孤独,心就像被腐蚀了一块,寒意嗖嗖地灌腔里来。
他睛里忧伤弥漫,说不清是怎么样的一种,分明恨她,却又留恋。见她这么决绝,心里竟刀绞似的痛起来。然而怎么办呢,曾经山盟海誓都成了过云烟,也许她觉得自己被辜负了,抑或是真的不在乎了,才能这样心如止。
她给自己建起了实的堡垒,知再动只有自取其辱,已经输了,至少可以选择保留尊严。便轻轻勾了勾唇角,“两相悦才可称得上夫妻,你我离心离德,从开始就不是于本意,更谈不上夫妻二字了。今天我既然,前尘往事于我来说都是累赘,也请官家勿念旧。其实我很兴,终于可以摆脱这沉闷的禁庭,摆脱你,以后会活得很好,你无需为我担心。”
“话虽如此,但你我心里都明白,既然回不去了,不如痛快放手。”她转看四野,拱宸门外有大片的空地,风起来飞沙走石,等她的人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她知不能这样去了,狠狠心,决然,“君已陌路,从此两不来去,各生喜。我要走了,官家请回罢。”
他心欠佳,并未正面作答,“太后找臣有事么?”
他看了
她这两句话叫他冷了心,愠怒:“何必说得那么笃定,莫忘了你还是我的嫔妃,不冠以什么样的号,到死都摆脱不了我。”
她竟这样理直气壮,半没有愧意!他脚步匆匆往拱宸门去,越走越快,恨不得从来没有在这里现过。回到福宁时,太后在殿里等他,对今天的废后还算满意,笑问:“官家适才去了哪里?”
她没有留恋,转登车,众人搀扶着送去,然后关上雕花门。车轮向前,将他一个人遗弃在那里。
他开闭都是官称,让太后很不称意。不过知他不好过,也不同他计较,安然:“我本不想朝中事,可是几位谏官求见,说国不可无后,陛攘外,必先安。我思量再三,他们说得甚有理。上次刺伤静妃一事,都是一面之词,谁也拿不证据来。既然皇后被废贬瑶华了,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官家是成大事者,别被小小绊住了手脚,我已将贵妃从永巷接来了,官家择个好日,昭告天册封她吧。”
一别,后会无期,官家请保重。”
他看着车辇走远,心怒火中烧。从这座皇城走去,就可以开始另一段人生了么?他甚至有些恨刚才的草率,为什么要来,为什么给她机会羞辱自己。原本得隐忍卑微,然而真到了反目成仇的时候,只剩残余的一尊严支撑,谁知也被她踏得粉碎。
然而她冷漠,甚至有些厌恶,他的一切想象立刻终止了,换了个冷的气:“你今日离,我应当来送别的,毕竟夫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