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值得你喜，」我脸涨得通红，只想让他把说过的话收回去：「我爸疯的时候都变成什么样了，端阳，你是不知！」

端阳轻笑了一：「可我一直在想你，我一直都喜你，我哪里变了？」

端阳想了好一会才说：「我不怕你疯了，我会带着你，到找医生，到去问，谁能救我家钱宁？」

我被他抱着，听见他说：「只要钱宁也我。」

过去二十多年，我只想着一个端阳，他脑袋里装了多少人。

端阳回了一句：「这次回去，伯母说要接伯父院。」

他揽着我的手紧了一：「那为什么我还在想你。」

我应了一声，推开车门，门童就撑着伞小跑过来，把我一路送到门廊。端阳一踩油门，车灯闪了两，开始倒车。

我眶忽然红了，使劲瞪着黑漆漆的天空，月牙已经不见了影，乌云密布，细小的雨滴慢慢地落在了沙地上。

我愣在那里，只听见端阳说：「你也一样，哪怕是真疯了，只要你还喜我……」

我骂了他一句：「别说些我听不懂的！」

我比最蹩脚的导演还蹩脚，开拍了二十二年，最后只拍了两个人。

他针锋相对：「我知。我还知钱宁的。」

我意识地要摇，听见端阳把声音放得更轻了：「我喜的人，承认他也喜我了吗？」

我又想起我爸，他怕，他带我游泳，他拿着筷蘸了酒喂我。

我冲他吼着：「迟早会变的！」

我愣了好久，才听见他轻笑着问，「我在意的人，承认他也在意我了吗？」

我忽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场雨开始的时候并不大，我昏昏睡地坐到端阳车里，雨从车窗外一一地落，到了他住的酒店，端阳把房卡到我手里，小声说：「你先上去吧，我停车。」

我不耐烦地打断：「你说过了。」

可他明明知，这次被人制服了，还会有一次。

的筒楼，在单双杠上喂我吃年糕的端阳――

端阳认认真真地在问我：「你疯了，就不喜我了？」

每一次想起将来的变数，都让人不寒而栗。

端阳冲我笑了笑：「先前忘了告诉你。伯父的病开始好转了，一直在问小草在哪。」

我傻傻地让他抱着，一时忘了去挣。

我悻悻地说：「我这是病，我嫌他们烦。」我顿了一，才说：「不像你。」

我想了半天，笑起来：「幸好分手了。不然除了爸妈，我这一辈……」只记得他。

他不记得我了。

我笑了一：「我疯了，就不记得你了。」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直到端阳试探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才停，呼哧呼哧着气：「端阳，这不算什么。」

端阳静静地看着我，忽然狡黠地一笑：「你承认了？」

「我现在比过去多了！除了李哥，还记得好多人，像琴行的，歌厅的……」

那时候在医生面前费力地想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了好长一段，以为巨细靡遗。直到今天被他一说，才发现那么多苦辣酸咸的事，往外倒的时候，只剩两个人的名字。

我骂了一句：「我怎么知。」

我看了他好一会，才从

端阳的手带着简直能灼伤人的温度：「肤四个月更新一次，肝细胞一年，肌肉两到三年，骨七年，谁不是每天在变，谁不是一天变得比一天老……」

我忽然不知该接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