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给自己也剥了一个,捧在手里慢慢咬着,边嚼边:“皇上这是想见我了,也想听我求,我明儿还是得一趟。你放心,我自己会看着办的,有些事儿也不是躲着就能成事,老话儿怎么说来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嗯了声,“别担心,就算皇上让我填贵妃的缺,我也和你走影儿。”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个首尾相连的怪圈,一圈套着一圈,你算计我,我也在算计你。月徊以前觉得皇帝纯质,其实不然,他的深邃、他的心机,不比梁遇差多少。本来就是啊,一个泥里里摸爬打挣上位的人,哪里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还没吃饭吧?我焐了芋,咱们伙着吃。”她边说边把芋钩铁盘儿里,搁在桌上的时候,芋外上附着的火星悄悄一闪,瞬间寂灭。
月徊一时惘惘的,“他上年找我玩儿那会,多年轻健朗,怎么看就不成了呢。人活着真是一场空,今儿不知明儿,有时候想想富贵荣华在手里,又有什么意思……”待发了会儿愣又问,“那他后来和你提起怎么置小四了么?”
月徊啊了声,“担心我?”
说着说着,又说到小四,终归年少的时光都和他有关,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
梁遇有些难以开,沉了才:“皇上的意思,要让小四当秽差,以赎他的罪过。”
什么时候事儿就来了。”
梁遇接过来咬了一,芋牙,他便在嘴里,努着嘴呼呼地灌了好几寒气来凉它。月徊看着他发笑,瞧惯了他一本正经的样,过起日来倒有烟火气儿。
月徊捧着芋嗟叹:“我要是有正形儿,你也不会看上我。细想想,皇上也蛮可怜,两任贵妃都不他……不过我比宇文贵妃儿,我着实喜过他一阵。”
这也是实话,既然犯了这么大的罪过奉旨净,能不能从那张凳上来,真不好说。梁遇抬看她,“倘或真走到了这一步,我再想辙保他的命。不过,我担心的不是他,反倒是你。”
“皇上大有要见你的意思,那句原话叫我心惊胆战……他说‘朕不捂她的嘴,月徊大可畅所言’。他等着你向他求,你知里的深浅么?”
梁遇看着那几个芋,心不在焉。月徊便上手剥了,得龇牙咧嘴还笑着,“别瞧它卖相不好,火里烤来的才香呢。往年我和小四穷,半夜上人家地里偷芋,偷回来存到冬天就这么吃,别提多解馋。”
这月徊更是哭无泪了,“皇上多恨他啊,非得阉了他才痛快。可这么大的年纪净,闹得不好就是个死,还不如一刀砍了他,也别叫他缺了一块儿,去连祖宗都不认他。”
梁遇吃味儿,扔了芋过来啃她,“别胡说,我不打
灯影的两张脸面面相觑,月徊见他颇有深意地盯着自己,立时就明白过来了。
她垂着慢条斯理说,那睫密像小扇似的盖住她的心事,梁遇忽然觉得害怕,“月徊……”
明明愁云惨雾,结果竟被她一句话得气氛全无。
温炉里的炭火明灭,偶尔发哔啵的声响,月徊没有应他的话,回蹲在炭盆前,拿通条慢慢地掏那炭火,从里勾几个芋来。
梁遇叹了气,“你就是没正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