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院使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医,他不懂风云变幻的朝中局势,只知司礼监已经置了羊房夹所有的知者,唯独他这个每日为太生母请脉的人还留着一条命,继续在太医院供职。在他看来这是梁掌印的恩典,自己更是杀鸡儆猴中的那只猴儿,当时刻惕惕然。如今自己能的,无非掌印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只要请好了脉,开好了药,其他的事儿一概不知一概不问,就是他的本分了。
其实从刚才胡院使说月徊遇喜起,他就止也止不住地打颤,为了能说一句囫囵话来,他必须使劲握住拳,才勉遏制住狂奔的心。
他想仰天大笑,想呼一声“我梁遇也有今日”!他的如同某种容,无边的喜悦装满他,就要漫溢来。可他不能在这时候肆意,他只有竭尽全力克制,克制地微笑,克制地轻声细语,在月徊问他不兴的时候,摊开掌心让她看。
月徊瞧了梁遇一,不知他打算怎么周全。梁遇在官场上混迹多年,早练就了和稀泥的超手段,斟酌了对胡院使:“胡大人只开方,不过这件事暂且不宜声张。皇上目一病不起,皇贵妃娘娘才晋封一个月,太殿不是娘娘亲生的,这院使大人知。就算为着太殿吧,娘娘遇喜的消息,还是等皇上病势略稳些了,再由咱家亲自回禀皇上。”
当初,虽然侥幸留了个全乎,却知这辈必然是个断绝孙的命了。他不可能留这么大的把柄,等着让人去抓。那些恨他骨的仇家们,就算无风还要起三尺浪,真要是有了孩,哪怕是追到天边去,他们也会把人挖来的。
他是太兴了,兴得想哭,兴得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梁遇蹙眉:“你上又没有婆婆盯着,要给谁看?给那些人太监们看?你只好好调理,御前人手够使了,你有太要照顾,谁也不敢来挑
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好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月徊失笑,“厂臣难不兴么?”
她倒有些心疼,“我的宝宝真好福气,他一来,舅舅兴成这样儿!”
月徊一看就明白了,他掌心的甲印掐得那么深,深得几乎要割破肉,可见他花了多大的力气忍耐。
他是打定了主意孑然一,可是没想到老天赏了他一个月徊。如今兜兜转转,又诊了有孕,纵是将来孩不能正大光明他叫爹,看在里养在跟前,也是这辈圆满的佐证。
殿里只余梁遇和月徊两个,梁遇深一气,哆嗦着向她拱起了手,“恭喜……恭喜娘娘。”
胡院使诺诺是,“厂公说的有理,皇上病势沉重,最忌大悲大喜。娘娘的好信儿,留待皇上病缓和些再说不迟。”
胡院使应个是,躬退了殿。
梁遇称意了,“你去吧,这两日辛苦些,咱家看主夜里不安稳得很,还需你们太医院的人时时看守才好。”
泼天大祸。
她老逗他,他也常被她调侃得尴尬,然而这份喜沉甸甸压在心,冲不散。这里人多杂,他不能抱她在怀里好生庆贺,只得压声叮嘱她:“这会儿更要仔细自己的,千万不能再往御前去了。”
月徊颔首,可又为难,“我不得给别人看看嘛,没的叫人说这皇贵妃白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