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本以为只看陌生的阁楼就可以了,玉纤阿竟还要带着在山谷间转悠……范翕心中煎熬,满脑都是当日丹凤台发生的事,都是天台上的火,父王明明保证他会救母亲,却再不回来;泉安义无反顾地借着“公翕”的名号,和所有龙宿军的人陪齐军一起战死。那燃烧一切的大火,他深陷其中……
范翕怔然,看向玉纤阿。
“那里的泉枯了,我正在想法引活来。丹凤台湿,总是不少的。”
没关系,她是没有经历过,但她可以努力熨平范翕的心,帮他走来。
范翕看过去,他看到的,是当日一个死士死在那里,他连停留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丹凤台埋遍尸骨,可是为了保密,一座坟都没有……父王母亲,还有泉安,若有魂魄,那魂魄必然飘在天地间,无法轮回。
。范翕察觉玉纤阿的意图后,有些不愿。他对丹凤台心中充满阴影,这里是他的噩梦。每每午夜梦回,他想到丹凤台,就肝寸断,五如焚。
“这边一排植的都是榆树,我记得以前这里就是榆树……”
他曾说过丹凤台风景好,日后想要与她来这里常住……可是现在,范翕连看都看不了,更罔论常住了。
玉纤阿背对着他,目视着她来到丹凤台后才和成渝几人一起建的衣冠冢:“我夫家死了些亲人朋友,碍于局势无法让人土为安,我只好偷偷了这个衣冠冢,等日后我夫家回来了再祭拜。郎君,你说我得对不对?”
玉纤阿怔忡,看向沉默了一路、突然开的范翕。范翕目光平直地望着她手指的方向,那里植遍新的树苗,尚是幼小。整座山,看着还
玉纤阿便扯着他袖,带他继续登山路。
雾覆山,八月气闷。阴沉的层云,在天穹投重的阴影。
山中闷。玉纤阿背对着范翕,拉着他的袖。一路行走,松针落在二人的衣上、肩,细柔得如动一般,珊珊可亲。
范翕的手冰凉一片。
这条路,曾经她第一次来丹凤台时,范翕带她走过。那时他分外兴奋,对她又抱又搂,带着她参观他幼时生活过的地方。一泉一,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家。曾经他有多喜这里,现今就有多排斥这里。
他心神模糊时,袖被玉纤阿轻轻拽住,扯了扯。
他颓然又释然,他一心悲戚,满心荒草。那荒草间,却有风袭来,三月花开……范翕垂目,轻声:“对。”
她始终没有与范翕一同经历过丹凤台事的那几日,范翕将她保护得很好,她始终无法同受他那几日所经历的折磨。可是那必然是极痛的,痛到他为此疯……她在洛邑时那般对他,虽有自己原则无法为他放弃的缘故,但想来,也是因为她并未如范翕一般,亲经历过丹凤台事变。
这都是他的错。
玉纤阿柔声:“那是一个衣冠冢。”
范翕静静望着她。
范翕在后面走得很排斥,玉纤阿便耐心地随他一起放慢脚步,柔声指着草木介绍:“那是我新植的柳树,想来这几年就能长好。”
玉纤阿手指一个方向:“你看那边。那是什么?”
范翕淡淡开:“槐树。”
若不是为了见玉纤阿……他绝不愿意再登丹凤台。
玉纤阿目中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