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他虽然明知平煜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意识却仿佛被外力搅得成了一盘散沙,怎么也无法集中,于判断事一事上,也失去了原来的底气。
一定要在平煜当着明军的面揭穿他的底细之前,先发制人,尽快将对方一人等碾杀。
听了此话,一众将士中,旁人也就罢了,几位老臣却面犹疑之。
为了今日这一刻,他已隐忍了数十年,好不容易得见曙光,怎容旁人坏了大事。
换言之,收复被明军夺走的华夏河山,指日可待!
剑弩张的时候,本顾不上再多想。
届时,蒙古数万铁骑自可如无人之境,一鼓作气击溃中原防线。
他赤红着睛,对面犹豫之的几位将领喝:“叛军就在前,尔等一味发怔什么?还不摆开阵型,依照我的指示,从速攻叛军。”
古怪的是,哪怕离得最近的军士已与庙门有上百米距离。
但他也知,荣屹和平焃手不过区区一万多军,自己所率明军却足有数万之众……
平煜等人为免背负上乱臣贼的恶名,定会负隅顽抗。
想起当年西平老侯爷率军击溃元军时那变幻无穷的阵法,他了然,越发懊悔没早早取了平家人的命。
皇上看着那座古庙,脸上一片漠然,眸底却仿佛有小簇火焰在跃。
数百年的一场著名鏖战中,这阵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看似朴实无华,实则易守难攻……哪怕己方兵力远胜于对方,也难以在短短时间取胜。
可惜的是,所有指令均需皇上敲板,给不给平煜等人辩驳的机会,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尤为让他心定的是,数十里外的另一草原,坦布已等候他的指示多时……只要他一声令,坦布便会率领麾大军前来,跟他齐力围歼被诓北元腹地的明军。
因为哪怕他们再昏聩无用,也多少知些平煜等人的品行,心知这几人都是素有傲骨之人,大义当前,断没有里通外国、转而投靠坦布的理。
乎意料的是,队伍所列阵法正是军务防守上最为复杂的所谓“沙”阵。
倘若皇帝及明军一众老臣在蒙古境被剿杀的消息传开,分散各地的元军定会士气大振。
恍惚间,仿佛有
念一起,他恨不得坐骑生翅膀。
可万没想到,平煜等人为了拖延时间,竟列了“沙阵”。
这阵法失传已久,本少有人知晓,他也是于几年前机缘巧合之搜罗汉人奇门之术时,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上习得……没想到对方阵营中竟也有人知这法。
庙门空空,本未见平煜等人的踪影。
除此之外,千里外的甘州,伯颜贴木儿即将攻破城防……辽东的脱脱花木鏖战多时,也已胜利在望。
沿着河畔层层布阵……乍望去,一万余大军如巨龙般匍匐于广袤草原上,乌压压一大片,威赫异常。
其实来时路上,他对前形早有所料。
他睛里渐渐透一抹可怖的猩红,疾驰一段之后,前事越发清晰可辨。
等看清耸立于河床当中的大神庙,心顿时如遭重锤猛击,再也沉不住气,狠狠一勒缰绳,任由儿惊得尥起前蹄,在原地打了个转,紧接着再次厉目盯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