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他怕提早落雪,耽误回沈宅的行程,带伤提前往家赶。他随带着各种吃玩意,填满了几大箱。等到沈宅外,天还亮,怕她看到自己上的伤,堂堂一个郡王带着军医和副将,在正对着沈宅的一个小巷里,赁了一个花糕店,满满坐了一屋。
裙边扫过他搭在榻上的手背,他的手往上,握住了她的肩,看着困住了自己多年的心。她的嘴唇涂了胭脂,不过都因为吃果实而吞掉了,在烛光里浮着一层泽的光,睫没多会儿眨一,没多会儿又眨一。
那是一小块红,像涂了浅浅的胭脂。他想摸摸看,没动。
“昭昭?”
他没应声,径自而去。
“脸过来,让我看看伤。”他说。
“这里有句话,‘能渡莲花浪,方能度彼岸’,”沈策望着前被称作“莲花浪”的海浪,告诉方丈,“我不想
可还是笑笑,随说着:“夷人奉的。”
如同每次一样,不渡海,等方丈来见。
她推开案几,脸上堆满了笑意,往自己边凑。
天亮时,他唤人来,为她沐浴更衣,洗去一夜从自己上沾染的杀气。从他封王起,很少回沈宅,是怕杀气和戾气影响到她。
无事可,把箱都打开,一样样挑拣,最后揣了一包夷人奉的果实到怀里,往后门走,走了十几步自己兜回来。天还没全黑,不能府。
方丈曾问他为何不渡海,以为他畏。可驻守江两岸的人,怎会畏?方丈百思不得其解。
但又怕昭昭聪慧识破,主动说今年闲来无事,要陪她守夜。
沈策负伤而归,怕昭昭挂念,瞒此事。
昭昭接过去,捻着吃,引得他心念微动。
“从小守岁,我就看不清。”她轻声说。
隔着一扇木门,声隐隐。
离开沈宅,沈策去了洛迦山。
他想问,怎么?不趁睡抱我了?
惊得是他的心,动的也是他的魄。
从小就这样,不安时喜眨。
他想抱她躺,俯,自己的躯挡住了烛光。
“哥?”
“沈氏昭昭”已经名声在外,正能用来结姻讲和。
昭昭睡在他的影里,全然不知,他就用这个姿势,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连沈策都要以为,今夜两人真是同床共枕了。而他只是夜半离开昭昭,不得不去理军务、却还心有不舍的男人。
烛光里的昭昭。
看不清有看不清的好,省去不少麻烦,也不用知,他始终在看着她。
沈策压要昭昭嫁的密旨,将兵,短短半月连破三城,更是亲夜袭,取敌方大将首级,掠回三年军粮,振奋军心,年前大捷。
不久,军粮短缺,难以过冬,又有敌军来袭,皇帝无心久战。
夜后,他终于了家门,换衣裳,拆绑带,还特地了一把香灰在手里,搓了会儿,又洗净了手,才去见她。
他听了会儿,想到昨夜腰上前的手指,实在不该再留。
曾接连攻城两天三夜。今夜是床被,昭昭在怀,一晚不眠也无妨。从她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失力,沈策知昭昭睡着了,她的膝盖在他上,她的脸在自己的颈窝,呼落在他的领里。
满屋烛火照着,他靠在那,难得的闲适,剥果壳也在看她,看她手撑着巴,乖乖伸手,对着自己。
她一双像小鹿似的里,倒影着自己,还有烛火。那里明明有他,却还是不甘心,总在试图找自己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