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次祭祖竟十年了。
“那时南北对峙,互不侵犯。北最大的敌人,是更北的柔然。”所以驻守长安的小南辰王每每兵,都会先知会柴桑,沈策自会兵不动。
小南辰王死后,北很快分裂为两国,日日对战,消耗彼此。而沈策本想趁此机会,渡江一战,把疆土往北推到黄河域,定天、平战乱……
最初柴桑地在几个小国当中,如一孤悬的陆地小岛,距都城山遥远。而因为它是重镇,自然被几势力觊觎,今日是你的,后日是他的,本该富庶的土地遭人掠夺一空。所以沈策和幼年的昭昭,见惯了哀鸿满路,饿殍遍野。
立在宣纸前的男人,画的是曾经在军营、王府常年悬挂的天版图。
他望着这一副草草完成的中土地理之图:“汉尚武。而汉之后,依旧名将如云,兵权常压制皇权,改朝换代频繁,这里
而有两地盘踞雄兵不可掠侵,北有长安周生,南有柴桑沈策。
自此,南北格局分明。
一副墨河山的影在她前展开。
二楼多一半是直通天花板的书柜,其中真本、善本和手抄本有数十万册,不止和沈家有关,还是数代收集的古籍,包括不少手稿孤本。这楼里的东西从未公示过,战乱年代,一分藏书因为轰炸被烧毁了,颇为可惜。
笔锋带墨,落在纸上,为她勾了那一幅早消失在时空长河中的年代:“汉地中是我族起源,常叫它中土、中华,或华夏。”
临东的一间房,摆着书桌和茶座,供人休息。
时也,命也。
她。
“还有西南夷族,如此五分。”
他背过,提笔蘸墨,先将黄河、长江勾画,再长安、洛阳、柴桑和建康。
墙上有人挂好了一张占满墙的宣纸,笔墨也备好了,她猜,他带自己来想写字?
……
“但很快北分裂成了两国,继而六分。”
书架这边,开着湿机和空调。
沈策之前,兵权极其分散。沈策自十五岁立奇功,带最初沈家军五千人,一路往西南征伐,用尽手段将兵权集中,到二十三岁,一统南。
“这一次捐赠以沈家藏品为主,大多在汉之后、隋之前。”
沈策说的都是古地名,她有的听过,有的没有,跟着他辨认河山。
“而南的敌人在西,是吐谷浑,还有更远的笈多王朝及属国。”所以当他要兵,也会先和长安达成默契。
这一张图,有重镇、古地名,还有江河。
“它们也许更愿意守着这里。”他说。
“那两把刀剑也要捐吗?”她的心早已成鞘,把它们的影收到了心底,舍不得。
“柔然、吐谷浑,还有南北两国,还少一个?”她追问。笈多王朝是印度,不算在。
沈策是领兵的人,将山湖泊,河山地貌都藏于心,落在纸上,比只有一个地名更丰富。他会画微小的山脉绵延、盆地湖泊,每个重镇都要绘成小小的一个城池。
他静了一霎。二楼的灯仿佛也暗了。
言罢,自行离开。
“汉之后,中土分合不息。沈氏壮大时,天五分……”
从军定天,是他自幼的志向。
沈策说:“两个沈家约定过,要十年一祭祖。十年前是你表外公为主,这一次是我们牵。我这次会把私家藏品捐一分。不止是我们,沈家的世交,也会一同捐赠。”
他的笔锋略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