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医馆的学徒们也心浮气躁了几天，无不暗自懊悔当初怎么不去仁心堂求聘。都说一人得鸡犬升天，瞅瞅人家李狗，如今已成了沧州府家喻晓的人，莫说街坊邻居日日讨好，就连乌衣巷的权贵们都请他吃过几回饭，只为打听那位大人的喜好。不过他倒也乖觉，一个字儿没敢多说，反而叫人看一。

他推开左右搀扶自己的丫鬟，扑到周妙音上，声嘶力竭地喊，“我要吃的，快给我吃的！不对，我不要吃的，我要喝，周大夫给我端来的最好喝，赶紧给我，给我啊！”

他十分激动，把这事当成了不得的事迹四宣扬，闹得学徒们越发心浮气躁，连医术都不耐烦学了。周妙音把人找来，一再告诉他那是心理作用，并非所谓的“神仙显灵”，二人正在争吵，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啼哭声。

周妙音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见王公似乎闻到什么，一面-动鼻一面在她上摸索，最后握紧她右手，一咬去，狂喜地呢喃，“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

周妙音指差被咬断，在众人的拉扯好不容易脱困，骇然询问，“王夫人，令公怎么了？才三天而已，怎会变成这样？”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一个正常重的人如何会在三天的时间里瘦成骨架。

曾经堵着宋掌柜谩骂羞辱，甚至拿着扫帚追打的跑堂伙计一夜之间急满嘴燎泡，逮着人就问，“你说若是得罪了神仙，会不会遭天谴？”

这话旁人哪里敢答，连忙甩开他匆匆离去，仿佛害怕沾了晦气一般。跑堂伙计无法，只得趁夜摸-到仁心堂门前磕，接连磕了三天，发现底的砖里竟长一丛翠绿的野草，还当神仙显灵，连忙回去煎成药喝，第二天起床，所有燎泡就都痊愈了。

这样并非为了逐利，而是一种自我肯定的方式，否则早晚有一天她会疯掉。

“王夫人，王，王公？”周妙音满脸愕然，竟不敢与前的人相认。只见刚康复院的王公，却在短短的三天再次瘦脱了形，且这次比上次更严重，不但肤变成青紫，两颗球也脱眶，其上覆满赤红血丝，看着极为可怖。

脾气再好也难免被气得肝疼，却也并不与病人争吵，该开药的开药，该打针的打针，该动刀的动刀。有空间灵泉在，又有上辈积攒了几十年的丰富经验与湛技艺，普通病症她几乎都能治，但也只是普通病症而已，遇上老妇那种况便只能抓瞎。

王夫人然大怒，“你是大夫，你还有脸问我？当初是你声声说我儿得的是暴症，只需调理半月就好，结果他刚院回家就开始喊饿，吃再多东西都填不饱肚，反倒越吃越瘦，越吃越瘦，还说唯有喝你端给他的才

现在的她正于三观与信念同时被摧毁又同时再重建的过程，一傲骨与自信也被打击得七零八落，所幸宋掌柜莫名消失几天，才给了她息的机会，而且周氏医馆的生意不见萧条，反而更为兴隆，倒也因祸得福。哪怕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怕他们只是把自己当接近宋掌柜的板，只要医馆大门，周妙音就会想方设法地把他们留，然后重新树立自己的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