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他去了哪里?”她问得一派天真,完全不知其中的沉重。
徐茵反问她:“你为什么可以拿?我有没有教过你,借别人东西前,要问别人愿不愿意?”
那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爸爸没了以后,何玉每晚睡得很不安稳。你不是相当了解的吗?他晚上老是噩梦。听范阿姨说,何玉爸爸事的时候,何玉也在那个工地。他这孩,很可怜啊……”
姜明珍沉默了。
“哪里也不去,他只是不会回来了。”
是教过。姜明珍会问的,假设对方是学校的同学,她借东西一定会提前打招呼;但对方是何玉,姜明珍便不会提前知会。
“不止一,我说了,是错得很严重。他的彩笔,是他爸爸送他的。你知吗……何玉的爸爸不在这个世上了。”
她沉默地思考,不再回来的概念。
徐茵选择不再避讳地,和她的女儿谈论不幸的事。但姜明珍对于死亡的理解,相当浅显。死亡离她年轻的爸爸妈妈很远,离她更远,远得就像是永远不会到来一样。
“好吧,”姜明珍承认:“算我有一错了。”
姜明珍跟她妈妈认错歉,伸手,被她打了十手心。
“是啊。你之前到爸爸妈妈这儿,笑话何玉要跟范阿姨一起睡。和何玉一样的年纪,你已经跟我们分房,在自己房间也能呼呼地睡得跟小猪似的。但是,小珍啊,你能安心地睡觉是因为你知,家里很安全,不发生什么事爸爸妈妈都会保护你。而何玉呢?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爸爸没有了。”
徐茵的用词比较深奥,不过,姜明珍觉得她听懂了。
“所以,”姜明珍想起来:“他噩梦时总叫着‘爸爸’,他很想念他的爸爸?”
她忆起何玉被梦给魇住,脸煞白的模样,心中突然袭来一不可名状的悲伤。
她妈妈吐一气,向后靠上了椅背。
看了电影里恶作剧的桥段,姜明珍觉得很好玩,于是在她妈上试验。有天他们一家三去买东西,在大庭广众之,姜明珍溜她妈妈旁边,把她妈的裙往上一掀……徐茵那样脸薄的淑女,哪曾在外面过这样的丑,偏偏罪魁祸首是自己女儿,她有气没撒。回家以后,她躲在房间里哭了。
……
她对她妈妈,非常用力的那种。
姜明珍不懂:“活芋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拿啊?”
小公主自打生以来,跟人歉的次数屈指可数。
姜明珍打算跟何玉歉。
她抢他东西,抢成了一种习惯。从何玉乖乖地把自己的地瓜让给她的那一刻起,最后一“他”与“我”的界限也消失了,他的东西就等同于她的。
“知错就改
对于何玉很重要的彩笔,你把它坏了。第三,你坏后没有跟他歉,反而大哭大闹,怪他小题大。”
上一次她的歉,是对她妈妈歉。
“小珍,今天妈妈的话,希望你能听去。以后,你更应该懂得珍惜,懂得尊重何玉。你在我们的家里,是主人,主人的份不是让你用来欺凌别人的,你应该对何玉有礼貌,让着他,优先去考虑一他的受。”
徐茵字字句句都说得温柔,姜明珍的却被她越说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