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过片刻，人就断断续续地咳了六七声，鲜血从指中溢，只得用袖掩住嘴角，数息过后再挪开，整片袖摆都染作殷红。

赵判官木愣愣发了许久的呆，然后才慢慢醒悟过来，原来阿静的咳血之症到了这个地步，延请名医一事委实势在必行。

可他七尺残躯，又无人同他更相为命，为何要惜命呢？

患这等恶疾，若是和过去一样，不问、不疑、不想、不说，或许能少咳几声，多活几年。

赵静自他门，一个人站在屋里，膛剧烈起伏起着，脑海深尽是厉声尖啸，时而为语叨叨，时而为恨语嘈嘈，时而劝他回，时而笑他偷生。

算命的说他命中带煞，生来克父母兄弟。不语怪力乱神，王府上却深信不疑，从此目无少主，又是何其可笑？

赵静静静站了一会儿，等着自己言无状的惩戒。

赵判官哪里猜得到他弟弟的心思，每一挥帚，被碎瓷划破的手指就齐齐作痛，为了在赵静面前保住几分哥哥的颜面，再立一座威严不失和蔼的孝悌牌坊，最后还亲力亲为地拎着簸箕跨过门槛，走了老远的路，把碎瓷倒得净净。

赵判官看见他弱不禁风的模样，心中百般怜，轻轻摸了摸赵静的发，挨着他坐，然而一刻，人就铁青着脸，捂着站了起来。

赵杀在盆前皱了皱眉，把雕花罩掀开，拿火钳拨了两拨，从通红炭火中拨一块被鲜血浸透的破布。

赵判官这样一想，便吐一浊气，脸大为好转。

赵杀急匆匆赶回来时，赵静已换了一素里衣，蜷在榻边睡了。

赵静这样想着，千挑万选，终于从万千个念中挑几句，把声音压得极低：“不要碰我，真脏……”顿了顿，又讥笑，“你算什么哥哥？”

然而哪一句，才是他自己真正的念呢？若是诉诸于，或许能多少明白一些？

赵杀咬紧牙关，在屋里颤巍巍地散了几圈步，忽然察觉一丝异样，屋中血腥气极，丝丝死气挥之不去，吓得赵杀有一刹那，还以为自己已经魂归地府，负着千钧债，孤一人，一事无成。

起，只要他心中稍有恨意，人便阵阵疼，中腥甜，有无数妖言鬼语在脑海中劝他向善；一旦面不忿，立即病得步履蹒跚。这等怪症，何其荒诞？

琐事稍稍忙完，昨夜劳之苦就卷土重来。

赵杀自还阳以来，只记得一位大夫的名讳，如今遇上大事，一个念，仍是去请他。

许是心烦意乱，赵杀一面往将军府走去，一面杂念纷纷，忆起许多金屋医馆里耳鬓厮磨的旧事，到了将军府门前，才想到自己空有拜帖，忘了诊金，又匆匆折回去取。

他定心来，循着血腥在屋里细细翻找了一遍，一路寻到铜炭盆前。因赵静虚的缘故，即便是大天，屋里也常备着炭盆火炉取。

狠话，赵静神古怪，心一阵绞痛，如同不忍，如同大仇得报、万分解恨。

至于自己，被怪症蒙蔽双，抹去喜怒，痴痴傻傻活了这么多年……更是可笑至极。

王府私库中备了不少金银珠

多亏举目四顾时，发现此并非他坐镇的孽镜台，而四位债主之中，阿他，阿静敬他，怎能算一事无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