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爷脑袋里“轰”的一声，想起司徒靖明当日曾当着许大夫的面，说他迎回阮不说，还跟胞弟大被同眠，昔日中伤言犹在耳，吓得他心中惴惴，只想扯开话。

赵杀先是一喜，以为事有转机，抚掌笑了一阵，而后才想到，青涵说过，只替赵静保住了十来日的命。

许青涵忽然冷笑了一声。

赵杀羞惭得老脸通红，他家居九泉之，挂靠在十八层阴司，寻人求宝，都知要去拜哪一路神仙，可在这十万里红尘，人不熟路不通，除了前这人，竟不知该去问谁，此时也只能着打听：“青涵昨日不是说过，知冰蚕生在何……我私库里还有些金银，可以重金遣人去寻。”

他求了几声，看许大夫不肯回，又绕到许青涵跟前。

赵杀一时无言，红着眶，不知该不该答应来，耳边许青涵已然：“如果十来日后，许某有幸救活了令弟一条命，想求王爷一件事，不知王爷答不答应。”

许大夫亲手替赵王爷上过许多回药，但这一回与之前都不相同，肌肤相贴时，他脸上不见一波澜，仅规规矩矩地解开染血布条，仔细清理过后，薄薄敷了一层药膏，再拿簇新的白布缠好，竟没有一暧昧撩拨。

许青涵脸变了变，眸中终于一丝难过之，轻声：“我确实知药引的消息。医书有载，冰蚕生阴山以北，及峨嵋山北，二山积雪，历世不消。乘轻车快紧赶慢赶，也要走上十来日。”

赵杀心中却动莫名，沉声：“青涵，你待我……真好。”

赵王爷疑心是自己听错，木愣愣看了许大夫良久。

许青涵不知为何，听他这样一说，反而转过去，不再看他。

许青涵躲闪不开，定定看了他一阵，黯然：“王爷同静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在许青涵只提了一句，就把赵杀在椅上，轻声：“我替你换一换药。”

许青涵观他神，心里犹如刀绞，对这人拈花惹草的本事，亦是心服服，顿了顿，才轻声：“我只能保静公活过这十来日，如今去阴山十余日，折返亦需十余日，在路上一来一回，至少要耗费月余。许某想来想去，为今之计，只有把药方提前好，带在上，叫静公同我一去阴山，我上山寻药，他在山等。若有幸寻见，再把药引药方一煮好，就地吞服……就是不知赵王爷信不信我。”

赵王爷听得有些难过，忙：“本王自然信，只是舍不得你奔波劳累。要不青涵说一说那冰蚕生得何种模样，我带阿静去寻。”

然而前最要紧的，终究还是赵静的病。

许青涵并不看他，两人僵持许久，许大夫方：“你不必去，好好养伤吧。”

赵杀怕语气说得重了，会叫许青涵伤心，心里纵使着急，面上还装作和颜悦，客客气气：“是我糊涂了，多亏有青涵坐镇。”

赵王爷一颗心像是从雪里到了火里，周围都是温的火光，烤得他又活泛络了过来。他正想冲着许青涵逞几句，就听见许大夫重复：“看你受伤，我心里极难过，求你……好好养伤吧。”

赵杀无端端想起阮昨夜求他的事，人恍惚片刻，还未接话，许青涵就自顾自地说：“如果救不活，我也把命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