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脚顿时定住了。

赵杀吃了一惊，看着他白衣落寞，摆沾了尘土，沿滩涂越走越远，分开的芦苇不到片刻就左右合拢，将他来路掩住，心中怦怦乱，竟是车，几步追了上去。

赵静这样说完，那毫无征兆的剧咳竟然慢慢停了来。

这一路奔波，两厢无话。当赵王爷昏昏睡的时候，车才慢慢停在路边。

赵杀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车早早从官驶上山路，难怪震得厉害了。

赵王爷却是先惊后喜，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反反复复：“阿静，是哥哥不好。”

赵杀撩开布帘一看，发现日西斜，四都是半人的芦苇，风一起，就倒向一面，苇叶沙沙作响。

等赵王爷寻木梳，把赵静乌黑中掺着星白的长发慢慢理顺，人实在无事可了，这才敢低，瞧一手背上的桃花印，那两朵桃花印记果然都不翼而飞。

愚钝痴傻时拖着病躯，殷勤跟在那人背后，唤这人哥哥，不识凉薄，亦不畏苦楚；如今忽然醒了，知这人待自己如何，依旧只能说两三句重话……这般遭遇，若真是拜天神明所赐，未免欺人太甚。

第二十四章

他想到那人白衣映之姿、眉凝清愁之态，脚片刻不停，正要循声过去，忽听许青涵问：“小兄弟也是过来小恭的？”

然而许大夫转过来，眸中已无半醉意，蹙眉：“小兄弟快回车厢吧。”语气虽然温柔，却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赵王爷在车中呆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车行驶得还有些颠簸，一时贼心不死，把脸重新蒙好，试着探去，想同车夫并肩而坐。

赵杀忍不住隔着蒙面布巾声赞：“这啸声好听得很，逸致飞，清雅忘俗！先生才！”

。比起恨隐忍而活，化作厉鬼后，再来冷瞧世人伤不伤心，落不落泪，称一称虚假意，岂非快活得多？

可赵静剧咳之，偏偏说不一句话来。

赵杀看着这等萧瑟景致，心中诗兴大起，正灵光闪现的时候，发现许大夫一个人了车，拴好，走芦苇深。

然而赵静虚弱，漠然听了一阵，就再度陷昏睡中。赵王爷一个人替他换血衣，穿好厚实新衫，将他手脚焐得和了，又从中了参，一小一小哺给赵静。

赵静极怒过后，反倒慢慢冷静来，汗湿的乱发垂，盖住他细且尖锐的眉峰，他捺怒火，从咳嗽间隙中，一个字一个字乞饶：“我其实没有计较，哥哥，我心里……半不怪你。”

他踩着芦苇梗，无苍蝇一般往里面寻了十余步，双手被苇杆刮破了几，正心急如焚的时候，听见远传来泠泠声，许大夫似乎是立在边，目眺归鸿苇草，轻声而哨，哨声宛转清越，叫人忘俗。

许青涵见他不答，脸微微一沉，只觉此人行事可疑，举止轻狂，把腰带牢牢系好，这才绕而回。

他讪讪缩回豪车里，枕着枕貂裘，车帘时不时被山风撩开一隙，满目风光都从隙中一跃而过。赵杀木愣愣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方才，若是自己并未坐回去，从始至终陪着许大夫赶路，不知是何光景；若是自己从未车，始终守着赵静，嘘寒问，没有惹弟弟生气，又不知是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