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些人命、为了关靖,她的泪,落得更多。好奇怪,以往,她不是这么容易落泪的。
白的小手微颤,缓缓抚着墙上的山川、大海、国境,还有他写的一字一句。
那六千七百九十三条人命。
恐怕不再过多少年,他依然不会忘记。
「中堂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现今皇居都是先皇时建筑,多已老旧……」
「事实上,这事呢……」
不过,关靖脸上的笑,更是虚假得不遑多让,冷得让人想起腊月寒风。
「是这样的,中堂大人,不知您是否记得,今日早朝的时候,工林大人上书要扩建皇居的事?」
「贾大人,您今日特别前来,说有要事必须私商谈,不知是什么要事?」
旧?
「中堂大人,皇上可是有交代的。」贾欣笑着,仗着有皇帝撑腰。
「中堂大人,您客气了。」一个穿官服的老人,就跟在关靖旁,初看是慈眉善目,再看却是笑肉不笑。
「记得。」
屠城的时候,他是亲看着的,双眨也不眨。那时,她还觉得他狠心,现在才知,他就是要看着。他不是不眨,他是不能眨,他要记着,记着他所夺走的人命,记着迫自己。
透过书架的隙,她倾上前,仔细一看。
来,看着那张比人还,此睡榻还要更宽的地图,久久无法动弹。
「中堂大人,多日不见,您气似乎好转许多啊!」不是关靖的声音。这个声音,苍老得多,语调和蔼。
虽然地图上看不到,但是,关靖肯定还记得吧?他是不是记得每一条,他夺走的人命?
「贾大人,皇居已经足够使用,我不认为需要再扩建。」
沉香总算亲见识到,传闻中的贾欣,睁说瞎话的绝活儿。
躲在屏风后的沉香,咬住了唇。
就连休息的时候,他也要看着这张图吗?
景城。
「全是托贾大人您的福,不是吗?」她听见关靖回答。
久历官场的关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能用百年的厅堂,可多得是。」
视线,蓦地模糊起来,她眨着泪,搜寻着某座城。但是,地图太大了,她找不到。
我我该的事,担我该担的。
关靖究竟是,把自己放到了什么样的位置?把自己到了什么样的地方啊?竟连休憩的时候,也要时时提醒自己吗?
蓦地,她忽然听见,书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坐在阴暗的角落,狼狈的快快伸手,胡乱掉脸上的泪。
关靖扬起嘴角,好声好气的说着。「贾大人,皇上要是真有交代,明日早朝的时候,我一定和皇上商议,请皇上亲交代我。」
皇居可是南国前任皇帝,逝世前一年才刚兴建的,这不过才几年光景,皇居的明黄琉璃瓦,还亮得距离凤城之外百里,都觉得刺了,哪里称得上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