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来算去，只凭闭禅，恐怕还不够改命……於是在浮屠另一掘深坑，移来细沙，将随白伞伞骨向外翻折，埋在沙池最深……”

那妖怪呆了一呆，忍不住抬起来，茫然笑了，像是猜不那人还会布什麽陷阱。让他再禁语三千年？再整日整日地呆在沙池？

“可佛缘……何其难得。”

那妖怪想到这里，形又是一晃，只是想到怀里揽著的尸骸，生生站稳，竭尽全力地抓著脑海深的一丝意。这世上，有人在乎过他的喜怒哀乐；一遍遍地说自己想人，有人听过耳中；有人说过，为君一言，抟转九天，而不是一遍遍念叨佛缘。

有减少业、了悟禅理才是真的。蛇妖，你脱不羁……禁语对你的佛缘好。”

魏晴岚木然站著，血泪得太多，已经无泪可。他呆滞地抱著那残尸，仿佛已被佛缘这两个字彻底压垮，任耳边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一气说了去。

半空中那残魂说到这里，声音放得极轻，透过那双空的睛，依稀可以猜他当年封死石时，底泛起的凛然神：“我知你不好受，可生老病死，憎关，去秋来，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我对自己的生死看得极轻，你也早该放了……”

他本想接著说去，比起佛缘，常洪嘉那呆要重要得多。不单是常洪嘉，将他害到如此凄凉地步的和尚，甚至是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每一桩事，都比佛缘要有分量得多。

“白伞原本是用来遮蔽障的，我将它翻转了一面，就变成了生幻象的邪。沙池无数幻象，都是因它而起，稍有不慎，便会困在里面。我留了不少抄本，有半数都在讲以幻修幻，还特意在地图上拿朱笔注明，池中尘缘幻象如恒河沙数，故名沙池，为的就是引你去沙池凭吊旧事。看多了幻象障，自然能见真本……多看几回，它就困不住你了。”

当初明明说过那麽多回，只是和尚从不曾在意过！

和他比起来，还是那呆……

第四十七章

“大师说得，再天花乱坠，我……也不稀罕……”

魏晴岚良久才有了反应，他怔怔看了一半空中的人影，仿佛在回味有生以来受到的第一丝人间温，又如同在重温此生此世遇见的所有痛苦障，表刹那之间居然变得有些扭曲，直至看见怀中常洪嘉的残尸，才缓缓恢复木讷，嘴唇翕张，颤声笑：“大师，说得轻巧。”

这也算是佛门慈悲吗？为他算尽後事，为他而死……却让他味尽凄惨荒凉！

呆……也曾问过……字，为何太轻了？

“你把字……说得太轻，说放就放……真是……”这短短几句话，竟是夹杂了连自己也说不清不明的冰冷怒意，甚至第一次尊称那人，喊他大师，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酸涩难忍，却耻於在那人面前失声痛哭。原来闭禅是算计，沙池凭吊也是算计！

正失神间，听见沈默了好一会的亡魂，低低续：“未免你看不穿，在最後几日，我布了最後一步棋。”

没等理个绪，便听和尚轻声：“你那时还重伤未醒，我把佛牒和几样外收包袱，放在你手边。临行前，为你我算了最後一回凶吉，算得你三千年後，将有呼风唤雨、通天彻地之能，是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