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时走去,林烟转看他,目光柔清澈,盈着许许多多快要溢的挽留不舍,片刻莞尔失笑:“要死的明明是我……可为什么,你看起来,却比我更难过。”
讨厌一个人,然而挣扎半生,最后,还是一个人。
所以现在,风要带他走。
而此刻,这些全心全意无安放的深,全都,温柔涌夏昭时的睛。
林烟是一个人,长着一双桃花般的睛,睛里,有一种天生的多。
他放开他的手,丝剥茧一般的痛与不舍。不是他想放,而是,他握不住了。
林烟动作一顿,歪轻笑:“放我走吧,夏昭时。你拒绝我三次,而我不过,舍你一次。”
但好
从新年到节,中间林烟几度现病危险,差儿熬不过去。夏昭时从第一次的狂吼如雷惊吓死,到后来的面目平静心如死灰,这其中的煎熬苦楚,痛不生,不为人,难以言说。
夏昭时不解半秒,突然浑一震,霎时懂了。
林烟慢慢从被窝里伸了手。夏昭时见状立刻上前握住。却不料刚一握住,那手微微一顿,竟不知为何,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往外缓缓。
这是,属于他的告别。
一瞬间心乱如麻心大恸心中大骇心疼如绞……数不清的惶恐畏惧通通向夏昭时的心脏狂飙袭去。夏昭时皱紧眉意识猛一用力,将林烟的手掌紧紧握住,不放他走。
而夏昭时没有要。
林烟的在无数光线的浸淫晕染之,在夏昭时不舍的视线边缘和连的目光深,渐渐,变得模糊。就像那往夏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那么那么多,那么那么重,让夏昭时觉得自己好像一秒就要被击倒,又仿佛,已经醉了。
后来终于能病房,不过每一个探访者能待的时间,也无法很长。
往夏如烟。而林烟真的,就是那一缕若有若无,风雨飘摇的轻烟。
可他曾过风筝。并试图把线,交到夏昭时的手中。
死亡是一个人的事。这一次,他又要一个人走。
这是一个诅咒。他怎么永远,都逃不掉等待的宿命。
余生漫漫,他将带着如此疼痛却又那般甜蜜的镣铐枷锁,一个人过,一个人走。
就像孩提时乖乖呆在小黑箱里,惶恐而孤单地等待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打开箱盖抱起他一样,接来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又要不得不重复一遍,这样不安无助的经历与心,安静耐心──当然他也没有选择,而只能安静耐心地等待着夏昭时──等他到他们约定的地狱,接他离开,和他一起。
夏昭时闻言,立刻如遭重击般双手一颤,全僵。林烟抓住机会,没有犹豫,不见踟蹰,缓慢但定地,到底,回了手。
那样就像一个吝啬至极的守财,两充血神紧绷,仿佛四周全是想打他主意的敌人,想偷他东西的盗贼,小心翼翼而又如临大敌地守护着,一件稀世难求,独一无二的至宝。
夏昭时一瞬恍惚。窗外的阳光丝丝透,笼罩全室,金黄一片。新年的阳光,第一次,这么冰冷绝望,不带丝毫温。
也只有,这一次。
他的睛里,有一种天生的多。
夏昭时回他浅笑没有说话,只静静凝望这一双,正温柔注视着他的漂亮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