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懵懂地四张望,却哪里有什么沈彻,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沈彻如今哪里肯屑于同她说话。
纪澄曲着,双手抱膝地坐在床上。柳叶儿回看了看,只能看到帐里纪澄的剪影又瘦又单薄,鼻直泛酸。
安和对纪澄这位儿媳妇的“知识趣”也很满意,她并不需要一个借着孝来她跟前聒噪的媳妇。
可是纪澄隐隐约约之间却又知自己心里还有另一层惶恐。惶恐于从此面对沈彻时的低三四、低声气,他心里有了疙瘩,只会越走越远,他也总是瞧不上那些上赶着巴着他的人,总有一天会腻味的。
不过这一次她好像真的看到了沈彻,他穿着白绣金丝八宝纹的袍。虽然他穿什么衣袍都那么好看,但纪澄还是觉得他着白的时候,模样最迷人。
纪澄无力地躺回去,“我有些渴。”
只是谁都来看望了纪澄,唯有最应该来的那个人,却连一片衣角都没现过。
纪澄等了三天,她神智虽然不怎么清明,但依旧无法安眠,晚上时时惊醒,总觉得好像有人站在自己床边,可睁开却一个人都没有。
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至于扎依那,沈彻没有接受她,也不过是因为她实际上是个大娘而已,若她真如她脸一般年轻,纪澄觉得只怕她早就吃过小妾的茶了。
纪澄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亲经历过,不会知这种境况有多伤人。
纪澄鼻一酸唤了一声“沈彻”坐起来。
诚然那时候纪澄是没脸见沈彻,可原因绝不仅仅只是这样。纪澄心想,如果她当初能意识到原来自己那么喜他,哪怕被他骂厚颜无耻也得回去陪着他。
可是沈彻就那么站着,面无表,一动不动。
柳叶儿听纪澄这样说就要蜡烛,却被纪澄阻止了。
柳叶儿赶紧转替纪澄倒了一杯,伺候她喝了,想扶她重新躺,纪澄摇了摇,“我不躺了,你去吧,我静一静。”
虽然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可纪澄却一就听懂了,他是在说他替她解毒废了一半的功力后,她将解药给了凌云,最后却并没有回到他边陪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人到底不是铁打的,纪澄哪怕睡眠再不好,但这都好几天没睡好了,总有睡沉的时候。
“姑娘。”柳叶儿打了个地铺就睡在纪澄脚边,见她突然叫了声郎君的名字坐起,赶紧上前扶住她。
纪澄抱着膝盖的手紧了紧,那时候她怎么就那么犯浑?解药虽然给了凌云,可她总该去陪着沈彻经历最艰难的时候,不应该让沈彻觉得他是彻底被放弃的一方。
纪澄心里的委屈在看到沈彻的那一刹那全都倾泻来了,泪止也止不住,她伸手,示意沈彻去抱她。这已经是她克服自己的羞耻所能的最勇敢的举措了。
纪澄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彻,只看见他微启双唇:“你现在知我当初的受了吗?”
底解不开,碰一就疼,厌世厌人,到不如孤独安静自在。
纪澄不怪沈彻狠心,当初她也是那般狠心地冷着沈彻,一句解释和安都没有。她今天伤得有多深,就依稀能推论沈彻当初心里有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