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想,一想便睛发酸,宋嘉宁默默压那酸,低吃饭。
郭骁看着她,一碗米饭,她只吃了小半碗,心烹制的红烧鱼,她也只用了两三,鱼肉小到连刺都没有。
“先吃吧,别累到睛。”郭骁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郭骁慢慢靠近,视线从她苍白憔悴的脸上,移到她手中的香。白底的缎,她绣了好几日了,绣的是淡粉荷花碧绿荷叶,中游动几条红鲤鱼,从一条变成两条,再变成三条四条,两大两小。
人已经在他边了,至于她的心,急不来。
他把蜀地当自己的地盘,宋嘉宁却将蜀地看成虎,闻言只是苦笑了,便拾起针线,去床上坐着绣。郭骁盯着她看了会儿,摇摇,继续吃自己的,幽静的船篷,只能听见他轻微的咀嚼,只能听见窗外哗哗的。
郭骁眉柔和来。他知她味清淡,这半个月饭菜都照她味的,他喜辣,可只要她坐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郭骁吃什么都香,从她十四岁嫁寿王府,这半个月奔波,郭骁睡得最安稳,过得最舒心。
“再有四五日便可抵达巴州,了蜀地,咱们便可慢慢赶路,你再忍忍。”放手中碗筷,郭骁低声安抚。
宋嘉宁垂眸接过。
宋嘉宁终于抬,江上风大,船篷上盖着帘,郭骁一步一步经过,帘隙时暗时明,最终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另一个船篷。宋嘉宁心加快,飞快取贴藏着的一条白布带。布带之上,已经写了一行半的小字,颜暗红,宋嘉宁抿抿唇,毫不犹豫地再次刺破一个指,待血珠涌,再以血题字。针线也可以绣字,但速度太慢,而留给宋嘉宁的时间,并不多了。
敲了三,里面没有声音,便是不阻拦他去的意思,郭骁便挑起厚重的棉布帘,弯腰而。船篷里面略显昏暗,她穿着他买来的淡紫夹袄,坐在窗前静静地绣着香,自始至终都没抬。
宋嘉宁帘微动,目光扫过他衣襟,随即收起即将绣完的香,刚放好,一双筷被人递了过来。
浅睡也是睡,睡着了,耳朵就不好使了,有人来,她一无所知。
是吃腻了吗?
饭毕,郭骁端着碗筷去了。
一边提防船篷外的动静,一边提心吊胆地写,写完了,宋嘉宁浑了一层细汗。
重新收好布带,宋嘉宁将刚绣好的香挂在腰间,然后躺好,在规律的船颠簸中,浅浅睡去。连续几日的紧张提防,她真的累了,她得缓过劲儿来,为晚上积攒力气。
如她与赵恒,如昭昭与祐哥儿。
走陆路馆是常事,坐船河运吃的多是鱼,今日也不例外。其实鱼也好,山珍海味也好,宋嘉宁都没胃,不过是为了活着才勉自己每日都吃。郭骁若她,宋嘉宁定会自尽,郭骁不用,宋嘉宁就想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再与儿女相见的盼。
她绣鲤鱼时,里的温柔,如般溢了来,看得郭骁积了一腔妒火,嫉妒她的那双儿女不是他给的,嫉妒被她心心念念绣在荷包上的男人不是他。郭骁很想抢了那荷包丢尽江中,但他不敢,怕她哭,怕她继续消瘦去。
吃着吃着,郭骁再次朝她看去,恰好看见她歪咬断彩线,神自然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