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刚刚还说不再自作聪明的。”伽蓝被红生打断,摸着鼻悻悻挑剔。
“你倒说说?”红生皱眉斜睨他。
“从这里望去,人真是渺小,”红生弯了弯嘴角,幽幽,“渺小得我都好奇——如果我从这里去,天地间除了少掉我这个人,还能有什么变化。”
红生皱眉,望着伽蓝:“伽蓝,你太不简单。告诉我,你是谁?”
您可知,前些天是我的生日。二十二年前的那一天,也真的有日……
伽蓝微微笑着,站在红生旁不说话,目光小心藏住纵容。
澄江似练,舟楫如梭,极目楚天阔。红生凭栏领略晋国师,叹为观止。他心中正想着若没有师,骑兵能怎样杀过天堑,一低,正看见徐太守自楼经过。
红生一愣,在呼啸的江风中凝视伽蓝,心中长久的疑惑不容自己再忽视——这个仆人太聪明、太能、太了解他。才能超过忠诚,作为仆人就是危险的。如今他摸透他,可以言宽,那以后呢?以后呢?
红生哈哈大笑,抚掌:“没错!你说的没错!”
“
玄菟郡王慕容绎,字纵之,果烈善战,以功累迁黑虎将军。他的封地玄菟,也正有黑虎的意思。这样骁勇的人,在去年冬天那场纷争中落败,场只能有一个。
“王爷您只得其一,未得其二,不算彻悟,”伽蓝笑,“昔日傅中丞〈蜉蝣赋〉尝言:有生之薄,是曰蜉蝣。育微微之陋质,羌采采而自修。不识晦朔,无意秋。取足一日,尚又何求?戏渟淹而委余,何必江湖而是游。”
“俯仰天地,人皆蜉蝣。朝生而暮死,采采尚自修。”红生沉着,怅然自嘲,“过去是我太傻,认不清世事,还一味心比天、自作聪明,结果苦吃尽。可见我是品才德,陋如朽木。”
伽蓝浅笑着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尾随在红生后,忍笑心想:爷,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您太急着打断我了……
“爷,的确不能有任何变化。”伽蓝相当诚实。
“噗嗤……”红生想着买伽蓝时他落魄得满脸菜,就笑骂,“竖信雌黄——你就扯吧!就算你不肯说真话,迟早我也有办法清楚。”
伽蓝曾与慕容绎有过一面之缘,至今想象不,那一颦一笑都能飞扬跋扈的人,鲜衣轻裘横刀立,像烈日的金般炽耀刚韧,怎么能够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罢了。”
能让红生亲昵叫哥哥而非王兄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红生的同母哥哥玄菟郡王慕容绎。如今红生极少提他,伽蓝也心知肚明,平日绝不碰他这伤。
“是,”伽蓝笑着抬,“爷,想当年小人生正逢日,天地晦暗、鸟兽齐喑;小人诞生那一声啼哭,便如同破开了天地鸿蒙,一时天光清明、繁花如锦。小人生在锦绣堆里,荣华富贵最显赫时,曾是一国太……”
“小人自然是王爷的仆人,”伽蓝恭谦一礼,“爷,您若问我的过去,我猜爷是不听的。”
“死羯!”红生气结,一时什么慨都忘了,只闷闷转继续看景,再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