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弘懒散一笑,挥挥袖:“今天我不为难你,去吧。”
这时在两人附近忽然响起咯咯一声笑,红生与伽蓝都听见了,便停言语留心寻找。正巧庭中一阵风过,得竿上素裳扑拉拉翻飞如鹏鸟白翼;伽蓝眯起仔细找那笑声,就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从衣袂间一闪而过。
陶弘黑眸氲着笑意,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抠着黑漆几,衬得缺乏血的指尖像羊脂玉般莹,几近透明。他慢条斯理:“我还看得来,你是我族类……”
伽蓝一愣,想到的典故——歌中那被楚王夺妻后又遭放的倒霉男,遭际与王爷实在像,连忙赔笑:“不唱了不唱了。”
另一边骆无踪成一笔生意,正兴兴从长沙王庭院来,他看见伽蓝,便冲他招招手:“辽东公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画么?”
七月七日,时初秋,天澄景清。
红生脚崴后一直将养在屋里,此刻伏在堂中凉簟上看伽蓝晒衣服,得直翻。
骆无踪打开看了,笑着:“这么画就对了。”
“嗯。”伽蓝将画轴交到骆无踪手中。
伽蓝便放心将金豆接了,又还了一给骆无踪:“王爷需要您办关牒,这算上打的费用,只求先生快些办妥。”
红生听着别扭,在堂中嚷嚷:“天这么,你瞎唱什么呢?听得人心里烦!”
伽蓝唯唯领命退,得堂来,险险轻吁一气。这长沙王估计难缠,真是伤脑筋,他扯起唇角苦笑一,挠着脑袋离开。
第十六章荼白·四顾何茫然
伽蓝颇是扬眉吐气的把行李抖开,将红生与自己的衣服及寝衣锦褥尽数取了,晾在庭中曝晒。素白的绢裙、缯衣;细的团花纨袴、紫丝布宽袍;摆阔用的花綀夏衫、纱縠禅衣,都是红生穿的。而角落里几件寒酸的麻葛短衣是伽蓝的衣服,也被他未能免俗地翻来晒了。
他这倒是与红生想岔了——红生只是想着伽蓝一个人大的男儿郎,再抱着个男人的腰站在山看景,便没甚好气而已。
说罢他付钱给伽蓝,数目竟比往常还要多些:“你放心,这画肯定卖得好,我哪会赔本生意。”
伽蓝一听此言,赶紧离开席伏地拜:“小人岂敢造次。”
伽蓝一怔,继而傻笑:“长沙公,小人是羯人。”
骆无踪,奸猾一笑:“这你放心,我自有熟人……”
沙公谬赞。”
他心中一动,顿时玩心大起,开始认真捉那白衣小郎。几回穿梭来,便碰到那穿着素孝的胖
“你不用装傻,你伺候红生的动作,太细腻小心,”陶弘盯着伽蓝,笑着缓缓来,“德宣说你很明,我猜你也看得,我跟他是怎么回事。”
这日天公赏脸,正午阳光曝烈,碧蓝的晴空没一丝云气,真是晒书晒衣服的好日。
伽蓝在晒竿间来回走动,扑掸衣被,被太阳当晒着也难减好心,不时轻轻哼唱:“闻扬州,相送楚山,揽手抱腰看,江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