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好容易才摸到绳。仰脸望着小小的天,红生只觉得目眩神迷,那一孔光亮仿佛神祗供他膜拜,他这一跪竟也极虔诚,好像再站起来都是不可能的事。那团圆圆的亮光在摇动,好像成了某一年夜半的月亮,暗夜中还有个人在自己耳边私语,喃喃倾诉着海誓山盟――可这次的心悸比以往都剧烈,血簌簌窜过耳边,像鼓涨,害他什么也听不清。红生恍惚握紧手中绳,却忽然忘记这绳索的功用,茫茫然扯动一,哪知一刻绳竟从他手中离……怎么回事……
阿蛮拖着鼻涕呜呜地哭,屁上几藤条印,还在火辣辣的疼。他懵懵懂懂,只知红生因为自己害了场大病,哪里还说得一句整话。红生看见他倒是极兴,费力张张唇,哑着嗓叹:“你这孩……没事就好――你到底跑去哪里的?”
也因此,为了抓住一只小鸡,明明当时已听见众人呼唤,自己却还是一意潜伏着不肯来――阿蛮晓得自己闯了祸
一位正拈髯而笑的陌生老者靠他最近,上散发着积年的药香,红生猜他是常画匠请来的郎中。果然常画匠就坐在不远,一见红生醒了,慌忙扯起儿长跪在他面前:“大人,小犬真是顽劣得该死,由着您责罚吧!”
“常云!”他颤着手抱起昏迷的红生,回喊,“快回寺中取皂荚末来!”
伽蓝发觉手中绳再度绷紧,他心中一凛,慌忙又试着缓缓提绳――这次绳没有脱,他赶紧起,将绳一尺一尺往上提,好像从井底引最珍贵的银瓶;颤动的绳索仿佛也拎着他的心,每往上提一尺,就使他慌得越厉害、颤得越厉害。
常云慌得答应一声,转就跑。伽蓝将红生带到通风,抱着他仰面躺;红生双睫低垂,伽蓝望着他苍白睑上发蓝的血丝,略一犹豫,手指还是住他颌迫他张开双唇,自己深了一气,低凑上红生双唇,将长气沉沉他中……
红生在底一挣,好像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这呼唤很陌生,令他迷迷糊糊睁开,终于想起了的境况。再不自救,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浑汗津津,有想吐,他乏力的手指再次抓住绳,最后拼了过往玩缰绳时所学,将绳绾了个死结扣住手腕。
当红生缓缓睁开,正看见黑的纱帐像般微微鼓;耳侧传来如释重负地轻叹声,他忍着浑不适偏过去,面对跪坐在床边的众人。
浑汗湿的红生跌伽蓝怀中,面颊浮满异样的红,已是不省人事。伽蓝掐了掐他的人中,却是不奏效。
伽蓝只觉得手中绳一紧,激动得赶紧往上一提,哪知一刻又失去所系,惶急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经不住刨了把土撒里,竭力嘶喊:“慕容绯――”
第廿四章月白・桂落壹
当一只苍白纤细的手腕终于探,伽蓝只听见自己满腔的喜悦迸臆,化作一声混不清的低咽。他弯腰狠狠攥住那汗湿的手腕,一气将红生提了上来。
“我……”阿蛮泪汪汪嗫嚅,“我带小鸡去玩,结果小鸡掉里了,我就想去树林再抓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