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明白……”
红生静静看着舆上那个人——原来从低仰望是这样奇妙的视角,是否当初在龙城人市上,自己也是如此在上?
那个人也注意到了他,漫不经心的双扫过他的脸,忽然一怔,跟着整个人倏地坐起,从到表都是僵的:“绯……”
散碎的神智被重新找回,他终于想起这声音属于谁,于是浑一颤,低垂的缓缓抬了起来。
打断帐前方兴未艾的闹剧,士卒们退,伏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石闵蹲,拎着乱发拽起那人的脸,细细打量:“这一看,又不觉得像了……”
一刹那心中若观火,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绯郎?”伽
何曾想到有一天会这样调换,甚至比调换更离谱——那时他是隶自己是王,而此刻,他是太,自己是……是狗彘?是烂泥?还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石闵霍然睁开,起走牙帐。
鼻青脸角充血的面孔,一片死灰,已不像那个面泛桃花的人。那个人曾说,就算佛再恨他,也轮不到自己来参合,的确没错……
那样东西,只在太手里。
红生觉自己被人拎起,一路拖着往某个地方去。他微微睁开,看见自己的发从低垂的前额落一绺,轻轻扫着地面,像画笔的锋;他的血一滴一滴落土里,像红的丹砂绘了一路……伽蓝,将来你若寻我,别循着寺庙找,要循着这血迹才对……他缓缓阖上,认命地往绝路去。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我今天刚刚在城抓的……”
“太在哪里……”
“我还是应该把你交给他,要杀要剐,应该让他来决定。”
他相信最恨这张脸的并不是自己,当年他吃的那痛,绝没有太深;如果能够自己复仇,谁愿意使他人代劳?而此时,石闵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隐着讨好的意味——前这个人,可以作为自己给他的赠予,就像当年那枚柿,并不能给人实际的好,却实实在在是个藉。
他希望可以用这个赠予换来,换来……自己似乎曾经失去过的,或者说从未得到过的,某样确乎而又模糊的东西。
纵使此举在外人看来很无聊,石闵却素来相信傀儡是个好东西——譬如皇帝、譬如李司、譬如忠臣、譬如良将……明着暗着,可以替他办到许多事;而前这个,可以用来恨。
“我去迎一迎,你们要时刻跟紧他,明白么……”
发疼充血的看见了仪仗光鲜、侍从如云、鎏金平肩舆在正午的阳中闪着光,舆中半卧着一个贵的陌生人——着太正服,衬白狐裘,一方白地明光锦裼裾,正从舆中光溢彩地曳……
浑浑噩噩中听见些声响,依稀是宦竖尖细的唱礼,之后有不悦的说话声忽远忽近地飘来,带着他熟悉的音、陌生的腔调:“棘,你这是在什么?”
“这有意思么?”那声音里隐着怒气,却越听越使红生清醒。
“带他去太东……”
“太去了邺寺,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