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李闵向石遵发难,就是直接靠劫持来胁迫他与右卫将军就范,走得着实是一步险棋;而自己能欣然接受他的手段,说到底也是心里清楚——此时姚弋仲、蒲洪两支羌军取关右,慕容鲜卑兵分三路中原,石赵旧割据四方伺机反扑……占据了邺城的乞活军,又能在这场鏖战中握有几分胜算?
这一夜红生睡到一半猛然惊醒,察觉脚边湿,在暗中愠怒地皱眉——这缠人的小鬼又床了。自认倒霉地起查看被褥,正待发作,却听见侧厢传来细微响动,红生便披衣床悄悄往伽蓝那里去。
红生摇摇,盯着伽蓝冷不丁:“过几天就是寒了。”
红生一瘸一拐凑上前,借着虚掩的锦帐偷觑,伽蓝的双正在昏暗中闪着微光。他不声不响掀开帘,挪到伽蓝榻边,与他对视良久却不开腔。
最后终是伽蓝坐起叹气,浊重的息仿如千钧磐石压在心:“玉又扰着你了?”
原先给东的女被乞活军掳走,现在剩为数不多的宦官侍奉起居,恢弘的宇不得不关闭了所有侧殿。一群人聚居在主殿里,在日渐捉襟见肘的供给中尽量俭省炭火。
“你本就不是邺里的人,当然没有心腹肯替你卖命,”红生仰看着金碧辉煌的抬梁斗拱,良久才低声,“我不该来这里的,我这张脸,把你的后路断了吧?”
肩负重担如履薄冰的日,使伽蓝开始一夜夜地失眠。他明白即使李闵能一时饶过自己,总不可能保他长久无虞,里的乞活军并非都由李闵统辖,何况躁动的士兵时常会擅自寻衅滋事。东前的太武殿殿基中空,设伏室,足足能容纳五百卫士,所以只要李闵不征,太武殿与东西就是被乞活军层层包围,他们翅也难飞。
攘外必先安,此时此境扰李闵心神者,虽一芥之微亦当薅除,方绝后患。李农心底拿定主意,便署左右,只待李闵懈慢时觑机而动。
伽蓝正在榻上辗转反侧。
汉人武装的乞活大军,需要一位狠辣的统帅,方能从胡人的包围中杀一条血路。
多事之秋人人自危,加上邺秩序混乱,侍郝稚的现并不使人注意;而石翡在冷藏匿惯了,乖觉得很,白天只躲在床中安静地玩耍,不说话也不乱跑。
中原大地被异族盘踞多少年,终于等来了匡复汉室的机会,并且由他们大权在握……蠢蠢动的双真是容不得一粒砂,何况那座扎的太东。
“是我太天真才会去指望李闵,仔细想想有可笑。不过你的确不该来,”伽蓝苦笑,继而又赧然坦白,“但你来了,不麻烦有多少,我心底总有那么喜……就是害你受累太多,对不起。”
“我知,”伽蓝也懊丧,满是歉意地低语,“对不起,我知已经耽搁很久了……邺里乞活军太多,收买人也不一定用,何况自从上次被卖,我也不敢再收买人。”
与此同时,太东是座很平静的囹圄。
“受累也是我自找的,不怨你,”红生想了想又,“原本你,也是于我自己多些,因为喜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