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璎淡淡回以一笑。
倒也难怪她如此忍都未能沉住气。毕竟冯晔年幼,且一直敬她如亲母,她本自己熬成太后,必可借机垂帘听政,大权在握,却不料先帝竟于临终之际将一切都给了薛璎。
看是否真有人蛊暗害皇,结果在太常寺太卜署“意外发现”一只扎满银针的布人,形态酷似薛璎,小人假衣藏一张绢条,上写一行生辰八字。
首薛璎似因人在病中,仪态不如素日端正,稍稍贴靠椅背才得以支撑,闻言垂睑,默了半晌:“劳请陛另择合适人选……”
但薛璎却称大典并非她个人之事,而是朝事,期日临时变更,恐令原本便因异象而惊慌不已的百姓愈加不安,既然这一日恰与她生辰吻合,那么先帝在天之灵,必将护佑她。
这叫她如何能不联合外家,对薛璎痛杀手。
薛璎也曾天真以为,秦淑珍是真心护弟弟的。但这个女人,终于还是在阿爹去后一年,慢慢了狐狸尾巴。
理由是,一则先祖在前,料想必无人敢再掺手脚;二则太卜素日恪守本分,蛊一事或有隐,倘使卜筮结果与昨夜一致,望陛本着严谨、公允的态度,再细查此案。
连先帝都遭蒙骗,更不必说彼时尚且年幼的薛璎。
生辰八字自然是假,但皇帝说是,那就是了,还有谁敢在天然大怒的节骨上前验证不成?于是太卜署官员便都被逮去了问话。
人赃俱获,姜斯喊冤无门。薛璎布置在朝中的官员便开始打猜测,说上半宿经姜斯之手的卜筮,不知是否暗藏猫腻。
可于人前,她还是大陈风评极佳,手脚净,从不涉政的皇太后。所以哪怕
一旁一庄穆华服的秦太后偏过来,朝他微微一笑:“事关江山社稷,哀家岂有不应之理?”说罢看看薛璎,底笑意更深几分。
一时间言四起。因及笄大典的期日也由姜斯占了吉凶才择定,有人便建议薛璎将大典延后另行,免遭小人暗算,错挑凶日。
若非她这个表姨母十年如一日,始终作与世无争之态,掏心掏肺待阿弟好,当年阿爹又怎会立其为新后?
一番话说得滴不漏,连先帝都搬来了,谁还敢再反驳半句?若说个“不”字,岂非意指祖在天无灵?
及笄大典便如期举行了。
因冯晔撂话说倘使揪不真凶,就要将整个太卜署的官员通通抄斩,一名小吏为自保,磨蹭半晌终于“招供”,称此事为太卜姜斯所为。
言之意就是她不合适,希望避嫌。
而这些,便是不想一切如此快尘埃落定,希望争取时日给姜斯洗刷冤的人。
这也不无理,冯晔便扭再问太后。
论擅演,她这副病态可不及秦淑珍伪善多年的功底。
一早,薛璎吩咐婢给她了个“虽然非常艳但却怎么也压不住憔悴病态”的妆容,继而乘仪车前往太庙。“不料”到得太早,吉时未至,三公之一的相国借机向皇帝上奏,称大典开始前,宜将昨夜疑似有误的卜筮在太庙前再问一回。
这话无人可驳,太庙前殿,位居上首龙座的冯晔听罢,作副疼模样:“但朕昨夜已主持卜筮,方才间隔几个时辰,着实不宜再问,否则怕不灵验,不如由皇代朕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