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她的膝盖上抬了一分,以示威胁。
魏尝双眉紧蹙,额角青筋突突直,似在什么不好的梦,嘴唇微一蠕动,模模糊糊说了句什么。
薛璎想叫他回去睡,叫了声“魏公”却见他毫无反应,再叫两声,还是失败。
薛璎见他一副苦大仇深,很是挫败的模样,原本想赶他回一边去的,嘴一张到底没,便随他坐对了。
天备超世之才者可有几人?他能在当年透析乱世形势,助陈兼吞诸国已属不易,又岂会真料到大陈建朝后种种政治走向?
薛璎轻吁一气,起整理被压散的发髻。
慢什么?
她这边继续翻看剩余的竹简,大半个时辰后,忽听对传来有些重的气声,抬一看,才见魏尝撑着脑袋睡着了。
证一成不变,依旧遵守旧诺?
薛璎理亏在先,当也没动怒,只说:“还不松手?”
魏尝被这画面与姿势惹得心如鼓擂,正是心猿意时,忽觉腹一阵凉意。
当时为迷惑巫祝,他确实将半捆简牍与澄卢剑一缚在了腰间,但那里实则空无一字,早在遇见薛璎前,便已被他埋雪里销毁。
他低一看,就见薛璎的膝盖正照着他某个很脆弱的位置,似早前受制于他时便已摆好了这般防御姿势。
外传来人询问:“长公主?”
薛璎给这力气比大的撞得生疼,拧着眉勉力答了句:“没事,不必来。”
他在睡梦里到谁靠近,意识觉是威胁,本忘了今夕何夕,自己又在何,才清醒过来,解释:“我……我睡迷糊了……”
左右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上就不上吧。
薛璎犹豫一瞬后便继续探往前,把手撑在几案上,将耳朵凑近了他的唇,听他说一个“慢”字。
这倒也不奇怪。已近三更,她是白日睡多了才觉神奕奕,他却早该歇了。
他忙一个翻离开她。
一旁竹简哗啦啦散了一地。小几突然承载起两人之重,发“吱嘎”一声响。
所以他耍了个心机,在撰写完策论后,往后加了几行字,假作它尚有半篇的模样,而后告诉陈祖,他将带走另一半简牍,唯有待他去到后世,瞧见卫地民尽数安好,才会将它交。
薛璎知自己此刻若是窥听,着实不上,但她对魏尝此人的好奇,从与他初遇起始便不曾停过。
魏尝却盯着她愣住了。
他赶紧松了她一对手腕,微微抬减了她的负重,却没彻底爬起。额间一颗汗珠因这番动作顺鬓角,落在她藕衣襟,晕开一滴灰渍。
她皱皱眉,探上前一些,准备拍他肩,手刚伸却注意到他额间沁的细密汗珠。
是陈祖将他想得太无所不能,以至薛璎也被误导,为了半捆并不存在的简牍劳神费力。
可他偏又不能说真相。
薛璎立即撤步后退,可还未来得及退到安全距离,就被反应极其锐的魏尝一把攥住了手腕,一阵天旋地转的翻覆过后,整个人便背抵几案,被他牢牢钳制在了。
魏尝当真变不,也编不另一半简牍。
她想了想,还打算凑近一些,却听他重呼蓦然一滞。
听他梦呓,无疑是个绝好的,探知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