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不睬她，自顾自掀起锅盖放盐又翻炒，隔一会儿突然回过，半开玩笑看向她，“你老实说，你小时候是不是喜人家嘉树？”

周园园拉开写字台屉，拿一张只差涂颜的漫画图，想了一想还是捧在手里跑去，屁颠屁颠拿到姆妈跟前，“姆妈你看你看，术老师单独给我布置的。”

“还给我。”她说。

周园园一把从他手里抢过纪念册扭就跑，她太慌太急，没跑几步人就在煤渣跑上重重绊了一跤。

她的声音沙哑，像是要哭，脸上的神却又比哭更难堪和绝望百倍。

chapter13

周园园愣了两秒钟，嘴里连连“嘁”了两声，扭不屑地跑开来。

周园园没有响，泡泡糖嚼得太久发了，一甜味都没了。

黄昏了，紧闭着的西窗里透来一束橘光，自来龙哗啦啦的，也是橘的。整个狭小的厨房都是橘的。

她从打过蜡的木地板上一路回自己房间里――六年级暑假里搬的家，爸妈东拼西借买了一套二手两室一厅商品房，和爷爷分开住。地方不大，装修都最简单的来，但是姆妈还是很开心。周园园也开心，搬了商品房，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只要把门一关上，都是她一个人的小天地。

姆妈问，“你们班上谁的数学成绩最好？”

姆妈哗啦一声把菜倒锅里开始炒，油锅噼里啪啦爆，她翻了两盖锅盖，嘴里接着碎碎念，“刚刚初一数学就不及格，讲去人家都要笑……”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再翻，也没有再去看，人就僵地站在那里，拿着纪念册的那只手残废了似的完全没了知觉。

，他看清楚了，那是一本毕业纪念册，临近毕业，很多人都会买一本这样的册，请班级里要好的同学写毕业赠言贴上照片来留作纪念。

他到她边去，并没多想，笑着从她面前拿过那本纪念册，他本来是想要替她写一页赠言的，然而他翻开的那一页上写的却正是自己的名字，赠言栏上写了几句话，是周园园特有的歪歪扭扭的笔迹，照片栏贴着的则是一枚卡通贴纸。

周园园坐在椅上等吃饭，嘴里还嚼着泡泡糖，她说，“应该是班长，许晔。”

的香樟叶被风得哗哗作响，蝉鸣如沸。

姆妈把菜沥，拧开煤气，了油烟机的开关，一半的声音盖在噪声里，“我改天要去找你们班主任，拜托他把你跟许晔分同桌，像你小时候跟嘉树，有样学样，说不定还能步。”

周园园像没听去，特意从椅上来跑到姆妈边去，很不服气地嚷嚷，“许晔怎么能跟赵嘉树比，她也就在我们学校我们班算好的。赵嘉树小学毕业考数学英语两门满分，一附中都没人能比过他！”

他想去扶她，还没走到跟前，周园园却自己先爬了起来，一只手捂着破的膝盖，一只手拿着纪念册，就这么踉踉跄跄，也不回地逃走了。

他还是没有动，看着她，过了很久有些费力地开，“周园园……”

他意识地翻过一页去，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赠言栏依旧是那个歪歪扭扭的笔迹，照片栏贴的还是贴纸。

姆妈就立在这束橘光正当中洗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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