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针线吧，她有一个匣，给良时准备的小玩意儿全搁在匣里。荷包了一个又一个，整整齐齐码着，不过太沉溺了也费睛，加上老是窝着对孩确实不好，等到响晴的天气，她也在府里各转转。

金石避开她的目光，垂首：“皇上命臣等保护殿，只要殿安全，皇上就不会怪罪。”

铜环也赞成她去散散，“殿是怕颠簸么？城里到香山，远虽远了儿，但是儿不难走。婢回把垫垫得厚实些，咱们慢慢的，不会有大碍的。”

可是这天迎上来，说话容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他说：“殿该去走走了，香山的枫叶都红了，要是殿愿意，臣即刻召集人手，护送殿看景儿。”

香山的红叶一定很好看吧，可惜良时不在边，就算满山浪漫，于她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她摇摇，说次吧，顿一斟酌，次大概要等明年了，明年秋天怎么可能还在北京呢，一定已经回南苑去了。

中就有肖铎的名字。皇帝默哀了半天，长叹一声“厂臣遇难，朕如同断了膀臂”。两天之后册封了功臣的夫人，以尽抚恤遗孀之义。众人得到消息后不过笑称一句多天，否则还待如何？又能如何？

小酉说殿变了个人似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婉婉停思量，还记得在毓德那阵儿，午后关起门来唱大戏，唱得投忘我，仿佛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牵挂多好，她叹了气，“我是没辙啦，现在除了针线就是哭，你愿意看我哭吗？”

这府邸很大，有的地方她没怎么去过，家里缺个爷们儿撑着，老觉得有些荒芜。还好办事的人多，个个差事上有对应的人监，所以除了她心里的孤寂，这长公主府看上去还是熏灼鼎盛的。

仔细算算受孕的时间，端午前后吧，临盆应当在来年二月里。二月得夹衣，她得很用心，衣角绣上花，不是姑娘还是小，她都是极疼的。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她现在不太正常吧，连这个负责看守她的人都可怜她了。婉婉嘲讪地笑了笑，“千不怕皇上知了怪罪吗？”

她信步游走，走二门，就是另一个世界。银安殿是每个王府的门脸儿，它和巧的后宅不同，必须建得大气庄严。上了王府规制的宅邸，有专门的一套备，就像她仪同三司，都有銮仪。二门花团锦簇，二门外是铮铮铁骨。府里当武职的设有听差房，她经过的时候站班的都遥遥向她作揖，她微颔首，绕开了走。有时会遇见金石，这个锦衣卫千有张不苟言笑的脸，每回见了她就直剌剌问：“殿要去吗”。婉婉也不给好脸，寒声：“去自会打发人通知你，金大人不必担心我跑了。”

她想了想，也有些动摇了，笑罢，“轻车简从，瞧瞧就回来

“大邺国运，不知将来是什么走势。我几次劝他勤政，我瞧他不耐烦得很，想是已经听腻了。忠言逆耳，说多了招人恨，到来全算计在我上，我岂不是搬起石砸了自己的脚么！”她坐在窗前女红，良时的荷包香，还有他们祁人用的褡裢，一针一线，全是相思。时候得长了，太阳慢慢偏过去，照在她手上，那金芒叫人花。她微微挪开了，铜环让她歇歇，她嘴里应着，又把花绷换成了孩的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