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升起不好的预,仿佛阴云笼罩,连天都矮了来。她趿鞋走过去,迟疑:“真稀奇,刚才好像有人说话……铜环,你听见了么?”
她要去,被婉婉阻止了,“是它吗?我没听真,让它再说一遍。”
她推开铜环,一步一步走到鸟架前。但愿是她错了,事关重大,要仔细确认才好。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调,学它的话,引诱它重复,“直取京师……”
鹦鹉又蹦达起来,声气说:“安东卫大军,尽在吾手。打什么北虏,直取京师!”
原来自己被人当成了傻瓜,这都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铜环大惊,又怕她伤,慌忙开解:“一只鸟儿罢了,您还拿它的话当真吗?”
铜环不言语,窒了:“天要了,鸟粪落得满地都是,回有味儿,还是换个地方挂吧。”
铜环早就和余栖遐通过气,对南苑王有反心一事心照不宣。本以为瞒得一时是一时,一切以长公主的安危为上,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大白天。要怨怪,无从怨起,只能怪南苑王不小心,忘了鹦鹉能
她两定定的,脸惨白。这时候也说不清心里的想法了,只觉颤摇,如一张弓,被拉到极致,随时会崩断似的。
她枕着隐打盹儿,昏昏间光怪陆离的梦,梦见皇帝拍桌,梦见阁的人争得面红耳赤。然后有个尖锐的声音叫起来,“安东卫大军,尽在吾手。打什么北虏,直取京师。”
婉婉一坐在了地上,心滴血,脑里空无所有。她甚至不知自己这时候为什么还活着,她应该化成一捧灰,应该魂飞魄散。
她扶着窗台,紧张得满手汗。那鸟儿不负所望,拍了两翅膀又笑起来:“哈哈哈……我与众将,共谋天。”
她心惊胆战,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一直在说服自己相信他,国难当,因他的赤胆忠心对他激不尽,谁知一切都是假的吗?他在她面前演戏,鹦鹉面前却不避言。这小小的鸟儿懂什么,它不过是个拓本,谁当着它说什么,它就照原样学,这是它的长项,也是它取悦人的手段。
多大的讽刺!她笑着泪,两空地望着铜环:“好日……到了。”
她一个激灵,猛地醒过来,心怔忡,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坐起茫然四顾,看见铜环震惊的脸,愕然朝外望着,视线落在鹦鹉架上。
他紧锣密鼓谋划江山的时候,她还蒙在鼓里,着琴瑟和鸣的秋大梦。枕边人是个有吞天/望的野心家,他装得忠孝节义,到来只为鱼与熊掌兼得。这样心机深沉的逆贼,她以前竟没有察觉,把他当成了可以依靠终的良。
有活泛的滋味儿。日太长了,想不自己要什么,像东篱似的,除了吃喝,就是睡。
铜环也乱了方寸,回叫外间侍立的人,问鹦鹉的来历,那个婢女结结巴巴说:“从……王爷的书房……搬来的。”
从良时书房挪来的鸟儿,说着谋反的话,这是谁教它的?
脑嗡地一声,然后就是浩浩长风,摧枯拉朽地奔袭而过。脚直发,几乎连站也站不住。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铜环上来搀她,她扣着她的腕问:“这只鹦鹉是刚挪过来的那只吗?先前养在哪?你们是从哪里把它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