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环才不他的悲伤是真还是假,都动摇不了她往他心上刀的决心。
七,老古话说七魂魄会返家,那么婉婉也一定会回来吧?
外面昏天黑地,银安殿里却安静来。夜了,只听见悠长的磬声在风雨里飘。铜环跪在灵前烧纸,他依旧守在寿材旁,即便她只剩一个躯壳,他也不忍离弃。
他抬起呆滞的,定定看着她,翕动了一嘴唇,嗒然无言。
“错都在我,是我压不住心,非要建功立业。我野心太大,不攀你。我在外这一年,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想过回来见你,可是我害怕,怕你埋怨我,我没脸面对你。如今我多后悔,早知会是这样了局,我还谋什么天!你十六岁降我,跟了我整整七年。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日,不足半数。这些年究竟怎么虚耗至此,我以为我有的是时候补偿你,谁知来不及了,你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他声声悲泣,血泪如雨。人总是要到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我以为”,往往是错失的源,“我以为”耽误了多少锦绣良缘,可惜到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斯人远去,天上地不复得见,也许到死,她都没有原谅他。
他对着那张脸,满肚的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哽声泣,每一句吐都艰难异常。
她惨然笑:“王爷英明一世,这时候却装糊涂么?病逝的人哪有这样的好脸,应当形容枯槁才对。殿是不堪忍受羞辱,自尽而亡的。她有三组赤金钮印,她把明治朝的一组带走了,至死也不忘自己是慕容氏的孙。王爷那么护她,竟不知她的?她洁自,怎么甘愿臣妾于仇雠?自你举起反旗的那一天,你就应当料到会有这种结局,不过是你一直心存侥幸罢了。你把她一步步到悬崖边上,不仅如此,你还有意让她拓假图,利用她误导皇上。她这样心怀天的人,你却把她屈成了大邺的罪人,这对她来说是生不如死的煎熬,你没有料到吗?她毕竟是个姑娘,在南苑孤苦无依,除了咱们这些婢,没
他跪着,额抵在棺椁上,丧魂落魄地呓语:“你回来吧,带我一起去。你的病痛我替代不了,至少让我陪着你……”
这样的诀别,是要他的命了。她走了,他还图什么?悔之晚矣,当初为什么要谋反,就算削藩又怎么样呢,只要夫妻在一,茶淡饭也是香甜的。
棺中人神态安详,似乎死亡才是解脱。他一遍又一遍地望她,控制不住泪,到现在才懂得什么叫心如死灰。他的女孩,他知她成长中的一一滴。他曾经盼着她长大,盼着迎娶她,可是当她真的纡尊降贵歇在他旁,他却没有保护好她。
人太多,会不会吓得她不敢来?她一直是恬静腼腆的,净净地来,净净地去,在世俗的染缸里沉浮了二十三年,却从来没有动摇过她的丹心。如今她走了,但愿魂魄未远,他唯恐她怯步,让所有人都回避,只留铜环一个,他有些话要问她。
沉默了半天的铜环听见他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王爷以为殿是怎么过去的?病痛?难你以为她是病故吗?”
他抚她的脸颊,她最怕过冬,现在却冷成了这样。他牵她的手,想让她和和,可她固执地紧握双拳,僵了,再也打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