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给她添了茶,满屋女眷瞧了过来,赵夫人便:“却是那一位给圣人送了饭,这可好,叫人抓住了把柄,一个亲耕一个亲蚕,原就是帝后该的事儿,叫她争了先,怎么堵得别人的。”
“二月二龙抬,圣人该要稼轩殿里耕种的,圣人倒是去了,皇后却没去送饭。”说这话的是赵御史家的,她家儿俱都定了亲,只一个小女儿还在闺中。
明潼细细去看明洛,她还是那付活泛,装倒是能装得会,可她自来不是那样人,话没说上两句就漏了馅,一般教养来的姑娘,也不能说她不规矩,只不静,却不意得了那位夫人的。
五代之前是还尚了大长公主,可一朝天还有一朝臣,这都隔了五代,哪里还有什么香火,大长公主的牌位倒是还在家里摆着,独她一个,那些个连族谱都没上,更不能说是文定侯府来的。
文定侯夫人见着梅氏竟是这样人,几回搭了话过去,可无奈她不是那满腹学问的,见着白描玉兰好从笔法墨意上绕十七八个弯,没说两句便叫明潼搭了话过去,请她宽坐给她满上茶。
师傅家里的小师妹,还隐隐在平妻之相。
梅氏立时回得一笺,可她一来便知是官夫人饮宴,一个个围金翠,哪里得玉兰半分真,她给女儿俱都捡得素裙,那一树花才是真艳,人压不得半分,索就寡淡了,座中又无人谈诗,又无人论文,只好同女儿两个到临窗边画起画来。
她把目标定在明芃上,梅氏同明芃也确来赴了玉兰花宴,花笺是明潼作的,拿染了花汁的笔在白笺上勾了几朵玉兰花,再写得一首小诗“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作芳尘。”
能坐到颜家这间阁里来的,要么是两边不靠,要么就是有意跟着太的人,只局势还不明了,圣人看着龙虎猛,说不得就有荣宪亲王上位的那么一天。
公主其时也不过是个封号,还未有那些金尊玉贵的脾气,圣人念着他功睁只儿闭只儿,皇后也教女儿贤良,公主确也贤良,妾生婢生一堆,一层层的把那些赏赐分薄了去。
也有能立起来的,可那许多弟也不是每个就息了,文定侯府渐渐败落,到如今也只余百亩祭祀田。
礼员外郎家里有四个儿,里两个庶两个嫡,还有一个亲闺女,里除了嫡长婚事已定,余的俱不曾定亲,明洛虽是庶女,却是颜家女儿,颜家这位成王女婿,可是铁杆的□□。
谁知这么个人竟不长命,死在四十四岁上,这时候还有什么故旧知交,统统赶门去,原来一意教着女儿贤良的皇后,这时候半没留面,自个儿亲孙便是新侯爷,余那些一概不识,上一串儿虚职也一个没落到那些儿上,一个儿都曾从公主手底讨了便宜去。
这还不算
娶了颜连章的女儿倒是桩好事,往近了说一家的妹,往远了说,总归隔了房。这不是,元贵妃才刚叫个不怕死的言官弹劾了。
文定侯夫人嫁去时便已式微,也曾听得那些个辉煌故事,可家里早已经摆不起排场了,收了心里那酸涩,若能把成王妃的亲妹妹讨了来,家里也算又跟皇家又沾上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