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来看他时，他还算平静。可是总有哪里不对，人沉淀得很深，恹恹的，对一切提不起兴致来。

他拖着步走房间，用视线把每一样摆设抚摸过去。这里满是她的味，她喜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五斗橱上放着一排晶球，里面是各种雪的场景。空旷的后院、午夜的街、闹的万圣节……这些晶球是一套，回国那天在码的商店里看到，她很喜。彼时行李已经托运了，买来就得随携带。女士们不苦力，效劳的一定是男士。他抱了满怀的小玩意儿登船，又抱着满怀船，俞绕良来接他的时候那不言自明的笑意，他到现在还记得。他苦闷地想，如果真的不再回来，为什么不把它们一起带走？难一也不留恋么？

得她是去逛逛，天黑前会回来的。人派得够多了，他现在去也像无苍蝇，还不如坐镇陏园，好第一时间得到反馈。

离她走将近七天了，他颓丧地站在花园里看落日，突然觉得有可笑。当初白寅初也像他现在一样迷惘吧？没有发生在自己上，别人的痛像西洋景，听说了不过付之一笑。风轮转，如今轮到他了，才发现实在伤，这么多天了，痛苦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里面寂静无声，也许她还睡着，也许她还在生他的气。他扭那门把手，着心把门打开，奢望她在房间里，可是没有，床褥整洁，梳妆台前也没有人。

“瞧瞧你的样！”冯夫人提了提他耷拉在腰外的半幅衬衫门襟，“你的男人气概哪里去了？就算离婚，表面功夫要得漂亮。你想让人看见你冯少帅为所伤，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说着转过一啐，“这个南钦，枉我那么疼她！一旧都不念，可见是个铁石心。这样的女人，你什么还要念念不忘？就算找回来我冯家也容不她，跑去一个礼拜，谁晓得同谁在一起！哪个好人家的女人丢家庭在外浪的？她又不是那些戏舞女，三从四德哪里去了？一个台家的小，这样的好教养，她父亲在地该一大哭了！”

他倒在床上，连日的奔波让他力不支，但是不敢睡熟，怕错过外面的消息。在半梦半醒间徘徊，梦到她走了，梦到她又回来了，简直让他一夕尝尽了离别的苦。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上楼去，走到走廊尽的房门前顿住，抬手敲敲门板，“南钦……”

还是没有消息，派去监视白寅初的人在后来几天里一无所获。俞绕良开始盘查楘州所有的房产中间人，挂了牌的当然很容易找，还有相当一分野路的很难查清，所以依然毫无绪。

找得太久，耗光了冯家人所有的耐心。理来说逃妻该休，还等她提离婚么！可是良宴的反应似乎是不愿意，这就有难办了。冯夫人又：“妻贤夫祸少，你是带兵的人，现在局势不稳定，为她伤神，自己得方寸大乱，万一打起来，你还得了自己的主么？”

他拿手捂住额，哑声：“姆妈，不要说了，厉害我都知。你不要怪她，全是我的错，是我伤了她的心

她不在，他的心都空了。坐在床沿抚抚她的枕，她这么决绝，他没有想到。也许是隔天登来的照片最后推了她一把，本来她已经原谅他了吧？她一直很心……是他不停挥霍她的耐心，最后把她越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