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都是生丝,能有什么问题!碰到有人作梗,国产的也可以办成走私。”见她怔忡着,似乎也料到了七八分。他换了个无所谓的态度,“扣就扣吧,且不那些。我在荣顺馆订了位
洋行不设厨房,伙要靠自己解决。起初南钦跟着梅宝到隔摊上吃辣肉面,连吃了几天实在倒胃。后来算算中午有三个小时的空闲,家离得又不远,除去来回的路程,把前一天的饭菜打发一顿外,还可以有一个小时休息的时间,所以决定往后回去吃饭。
南钦摇摇,不过看他脸不好,料想是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喝酒?”
寅初的手指握成拳搁在车上,嘴角着笑,笑却浮于表面,达不到底,“今天是我的生日,没人陪我过生日不算,我的一批货还被人扣了。”
她有奇怪,怎么半路上遇见,便问:“这里也有生意要谈?”
天渐渐起来了,街边上栽着法国梧桐,交夏的时候遮天蔽日,连阳伞都不用撑。到家把前后门窗都打开,在穿堂里摆个小桌,边上再放张藤榻,吃完了好歇一阵。这个时候静来,却怎么都阖不上。忙起来一切都忘了,一旦得闲又满脑乱絮。离婚协议书签了四五天,正式的证书却没有领。那天晚上叫他淋了雨,大概也让他灰透了心吧,后来再也没有现过。她定的要和他撇清关系,他没签字她觉焦躁,现在他签了,她又空落落像丢失了什么……她拍拍额,横竖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过去的事多想无益,打起神来好好过日才是正经。
中产阶级有中产阶级的快乐,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家累,又有东西傍,手上活络,比唐他们过得轻松许多。人到闲暇时,便有兴趣慢吞吞看众生相。一家肉铺门前哄了一堆人,着苏白的老板娘正叉腰叫骂。大抵是为肉的份量吧!顾客买走了一圈回来理论,据说到别过了称发现少二两。老板娘不依,一咬定是客人贪便宜切掉一块,唾沫横飞地骂人是“赤佬、猪三”。
南钦驻足观望,太阳渐渐沉去了,铺里你来我往总是那两句,她也失了看闹的兴趣。转回往共霞路走,走到零和路交界,看见前面一雪弗兰停着,车门外靠了一个人,金丝镜白衬衫,见她过去很快扔了手上的烟。
她笑了笑,“那真巧,幸亏今天没加班,否则倒要白等了。”
她在洋行勤勤恳恳地事,只不过碍于她和冯少帅的一段婚姻人尽皆知,和那些同事们也走得便不大近。这样满好,少了很多麻烦。年轻的女孩来工作,周围总有无事献殷勤的人,像她这种况没人敢攀搭,可以避免了不少的尴尬。
见她叫“辰光到嘞”,抬一看必定十一半,准准时,没有半分误差。
今天还好,班比较准时。白天长了,六太阳正是要山不山的时候。南钦喜这样松散的生活,途径菜场准备好明天的菜,也许路过某个堂,看到有南瓜粥卖,租个碗买一份带回去,一顿晚饭又解决掉了。
他把车门打开,“上车,陪我去喝两杯吧!”
她吃了一惊,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怎么被扣了呢?是货了问题么?”
他却说:“我在等你。刚从码过来,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你,没想到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