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白隐砚极低、极低地嗯了一声。
酒财气钱权名利,大树背阴盖着许多肮脏,许多特权和疯狂,背阴靠久了,人就渐渐剥开背脊紧靠,企图和树生在一起,血肉交,恍惚中会以为自己便是树,便能扎。
白隐砚脑中一片混乱,答不得话,只能垂首。
除非符柏楠放。
白祖书将她拉起时,白隐砚已彻底说不话,袖湿得不成样,上的抖还是没止住。
……”
“……”
她不是在抵抗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句话,白隐砚想,如果要说,她是在抵抗这棵树,抵抗世间的一切。
白隐砚的唇蠕动了几,眉微蹙着。
白隐砚听她悠悠叹着,劝着哄着,拍自己的脑袋。
白隐砚。
白祖书:“师父现在寻人杀了他,还是来得及的。”
她准备的说辞,想好的盘算,打定的退路,一切都忘了,白祖书第一句吃没吃早饭问来时便都忘光了。
北风长卷,窗扉嗑哒轻响,带几缕寒意,一些呼啸。伴着这些呼啸,白祖书悠长地叹了气。
白隐砚想过很久,她从孑然一行停数十年,到现在,其实仍旧孑然一。
“……”
他剥开浑的肉,血淋淋的附在树上,生斯长斯,死于斯。
她知这场会面并不是审判,也不是对抗,只是她走偏了。
“师父。”
符柏楠分明也孑然一,可他却迷失了。
白祖书翻过她掌心,手指摸索过她掌心横纹,太息:“阿砚,师父当时让你杀了他,可不是让你睡了他,你呀……”
白祖书与她对视片刻,败阵般叹笑,轻拍了她掌心,握住:“阿砚,师父只有你和小缈两个女孩儿,师父不舍得看你往死路上走啊。”
而符柏楠也同她一样。
“……”
白祖书拍拍她,“阿砚,师父不想别的,就想你们几个小孩过得开心,少吃苦。”
“阿砚啊,修涼同我讲,说你近来有些小麻烦,是吗?你——不要老是跪着,坐过来——你看,不要哭啦,都是大姑娘了,还猫,来。”
于是白隐砚看着白祖书,以温柔的腔调,斩钉截铁地。
白祖书了她鼻尖,:“你看,又不笑了。”白隐砚抬看她,勉勾了勾唇。
笑很快去,苦又溢上来。
白隐砚没忍住破涕为笑,鼻涕,忙帕拭。
白祖书好似说了很多,还夹杂了些白隐砚至今学不会的方言话,有些她听清了,有些没有。
“你看看来上那些埋的人,外酒楼里说的书,满大上跑的校尉。”白祖书微垂看她,“跟着他过,苦吧?”
白隐砚豁然抬首。
而他永不可能放。
“阿砚啊,师父不期待你建功立业,成名成家,也没期待你嫁个什么大人,什么什么夫人,师父就想你能有饭吃,能养活自己,好好过日。”白祖书的手一遍一遍摸过白隐砚的发,指背枯纹苍苍,“你怎么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