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二月初一场细雪雨过后,瘟疫陡然爆发。
白隐砚有时听见会在墙站许久,后来听不见了,站得便更久,即使她困倦不堪,直到符柏楠汲着鞋来寻她。
囤积居奇之民众无药,暴乱盗窃时有发生,烧香抢符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五城兵司数度兵镇压,可最终储兵也引了疫,一人病,一群病,七八日间十室九空,死成一片寂静的坟场。
五日后雨收云开,疯狂肆的恶疫明显收敛。
饥疫未平,恶瘟又起。
自城南民窝聚集开始,短短十日死亡迅速席卷京畿,街巷尾伴随恶臭的哭号不曾停止,病者伤者死者横七竖八,中几乎不去脚。
家眷成群逃荒的起先还有人短工求药,很快连求药的也没了,送药的,也没了。
自大疫爆发伊始,符柏楠把白隐砚行禁在府中,禁止她踏府门一步,周围伺候的侍女寺人一旦有谁咳嗽一声,第二日便被迅速换掉。
青石路中央一片通达,雨冲刷过的石路格外净,凹凸间洼反光,映正阳。
绣鞋踏的第一步,脚起脚落,鞋底沾上暗沉血。
二月中时,白隐砚夜里起夜路过临院墙近些的地方,常能听到大传来的呻。它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幼,隐约而无力地攀过墙传来,像几声轻柔的扣门。
成片成群的鼠死在檐巷角,接着便有老人孩童烧不退,咳病不止。撑过两三日,咳病变为咳血,手脚迅速发黑,吞噬般蔓延。
目及全是死寂。
再要多说,符柏楠就冲她瞪,于是白隐砚只能转去后院,割了草喂。
守兵死光了,阉军便被拉代充巡城卫。
倾盆大雨天哭一般了整整五日,中间时而细丝绵绵,却一刻不曾断绝。雨伴着微风,砸在青石路,砸在被血与疼苦侵蚀的土地,冲刷净所有污秽。
及到二月底,那歉疚的声音渐渐少了。
白隐砚提裙慢慢走过皇城,走过掩门闭的富门前,走向瓦市,走向人。
巡城卫与阉军沉默地忙碌着,路两旁三两成群,十几步一撮,堆满或坐或卧,涨发的尸。
上疏请京郊屯兵场急调兵源,调度阉军应值,还要清东厂与司礼监,符柏楠一时彻底忙起来。
城中铺许多迅速关门歇业,每日开店便也不成为一个走去的借。
人们开始争先恐后的向外逃,朝廷迅速令关闭城门,禁止任何饥民再,疫病却仍旧了京城。
但无论明话暗话,符柏楠只有一个态度――
先死的是鼠。
疫病不止,不准府。
三月中,天彻底回,恶臭的京城迎来场大雨。
都没了。
你听到它,开一开门,那声音便会显羔羊般的温驯,歉疚地同你讲,真不好意思啊,打搅到你,可我快要死了。
药草贵如金,民心动如烟。
白隐砚并不抱怨,只晚间符柏楠回来,她有时会提一提。
“外死成什么样儿你都甭,安心歇着,这日开铺也赚不着几两银。”
白隐砚终于得以门透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