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响起一声夜鸮的鸣叫,“咕咕——咕咕咕——”
李柔风骤然竖起双耳。
“咕咕——咕咕咕——”夜鸮仍在鸣叫,格外清晰,隐约听到兵甲之声,由远而近,匝地而来。
不祥之音。
李柔风dao:“等我一xia。”他从床上起来,床tou取了长衣披在shen上,开门chu去。
月影朦胧,墙tou上果然gaogao立着一只夜鸮,支棱着脖颈,mao绒绒的脑袋转来转去。
李柔风向前抬起左臂,嘬唇呼chu一声低沉的kou哨,那只夜鸮应声而xia,一双锋利爪zi像抓牢树gan1一样扣紧了李柔风的左臂。
李柔风摸到夜鸮的左爪,上tou固定着一枚蜡wan。他将蜡wan取xia,左手一扬,夜鸮张开宽阔翅膀,呼啦啦飞起,瞬间消失在苍茫夜se之中。
李柔风nie碎蜡wan,其中是一卷卷得极为致密的绢帛。展开绢帛,只见其上绿莹莹的微细字迹闪烁,乃是以骨灰调se写就。
逃亡武僧已被杨燈杀害……
建康城中潜伏旧bu,今夜全军覆没……
仆竭尽全力接近吴王,至今仍未能探得澂王之所在,是仆无能……
杨燈深信张翠娥能救他xing命,或许借张翠娥之手……
李柔风夜风中站得笔直的shen躯晃了一晃,绢帛rou作一团,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他深深xi气,郁于xiong中,却无法吐chu。芝兰玉树一般的人,忽有了些北风摧折的味dao。霜锋上眉梢,他蓦然回首,一团烈火焚烧shen前。
抱鸡娘娘提着灯,衣衫穿dai整齐,咬着嘴唇望着他。
她向他伸手:“给我看看。”
李柔风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缓慢伸手,将绢帛递给了她。
抱鸡娘娘就着灯火看完了绢帛,冷面如shui,拿着绢帛,一dian一dian地看着它被油灯的火she2吞噬。
院墙外,刀兵、铠甲相摩ca的声音,铮铮然已至府门。有兵将大声呈报:“奉将军之命……所有澂贼,一命不留!……”“将那第三名武僧,枭首悬挂城门,示众三日!”
李柔风本就冷白的面孔,月se灯火xia,愈发苍悴。
抱鸡娘娘沉默着,死死地瞪着他。许久,她哑着嗓zi开koudao:“你过去二十四年,不曾涉过国事、政事。”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维摩。”他艰难地开kou,开kou却是从维摩说起。
“我十年前认识维摩,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很像他的父亲,如今虽然才十四岁,心智之刚qiangjian韧,却不输成人。”
“到今天为止,我死了有整整十个月,我自己心里最清楚,这十个月是怎样过来的。维摩撑了九个月,他没有撑住,走在前面,化作厉鬼来向杨燈寻仇。”
“维摩那样顽qiang的孩zi,都撑不xia去了。我不知dao,他父亲失去他之后,又还能撑多久。”
抱鸡娘娘一声不吭,紧咬着牙关听他说,看他到底要绕多大的弯。
“娘娘——”李柔风喊了一声,那凉薄音韵,绵长而又复杂,千qing万绪,尽此二字之中。他终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萧萧然姿清如玉,一撩衣衫xia摆,摧眉折腰,便要xia拜。
他那二十四年的一生,见萧焉都不曾xia拜。
他拜她。
抱鸡娘娘恨得碎咬银牙,提起裙zi一脚踹在他屈xia的膝上,将他踹得跌坐在地。
她在小院中急躁地来回数步,双手都在颤抖,天边浮chu一缕白,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