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笑了笑,“我就是觉得廷倾轧可怕,如果我在左昭仪的位置上,也不知应该怎样应对,除了喝金屑酒,没有别的办法。”
仅仅是顾念她,从没松说顾念她
他看她那模样,官帽压得低,瞧不清她的脸。他伸手摘了那笠帽,顺便抬了抬她的巴,“想什么呢?”
认真论,左昭仪母女很可怜,昨天还威风八面,今天就落得尸骨无存。昭仪娘家曾经因她的成就显赫一时,现在呢,满门获罪,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其实男人有时候真叫人信不实,据说皇帝令控戎司捉拿暇龄公主时,左昭仪曾经叩门求见,但那又如何,以往意绵绵的人,不愿意再见你,不愿意听你的辩解,那么以前的一切就都是空的。鸳枕同卧,耳鬓厮磨,亲密起来不分你我,一旦大局当前,那个人控着生杀大权,他要你死,你依然不得不死。所以帝王家的,值几个钱?皇帝也好,太也好,一切的前提是无损社稷的利益。像左昭仪说的,宿家既然行差踏错过,没有补救的余地,究竟什么时候算账,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不还是让她戳穿了嘛,她心不错,说不会的,“再过一程有采选,您还有机会。”
调开视线不去看她,没的看了窝火。她还在边上没话找话,说:“主,您心儿真好,还给暇龄公主收殓。”
有时候她这刀肉的模样真的很欠打,官袍的团领上一截纤细的脖,伸手一掐没准就断了。他要是狠得心,死了一了百了,接来就能痛快收拾宿家了。可现在呢,还得再忍忍,再待时机。这个丫其实才是他政途上最大的绊脚石,其他诸如那些兄弟,本不值一提。
他沉默了,广袖的手把她牵掌心里,“你比她聪明,不会让自己走到那步。就算你也笨,不是还有我么,我会顾念你的。”
她碎步在边上跟着,小心翼翼说:“别介啊,您为什么生气呢,今儿天气多好,您瞧瞧枝的新绿就不生气了,这可是您劝皇上的话。”
来拽他的手,也叫他无地甩开了。
他气哼哼的,“要不怎么的?毕竟是同父的兄妹,皇上不过问,左昭仪也已经死了,我再不,真叫你们收拾起来埋在荒郊野外?她活着的时候的确看不起家,死了以后却也只有家的祖坟能容得她。好在她聪明,走在定罪之前,倘或在定罪之后,恐怕连家的坟地都不去了。”
太转过狠狠瞧她,“我娶不着媳妇,你说我生气不生气!”
“我这会儿有生气,你别靠近我,仔细我不留神伤了你。”
她才眨掉泪,阳光的睛尤其明亮。他一瞬看迷了,那双睛里有漫天层叠的星辉,也有月升澜海的波光,当她望着你的时候,能化你的心。
星河低,轻轻叹了气,倘或能够破釜沉舟,杀了太,事就会简单得多。可是不起那个手,不单是她,就算她父亲或者哥哥动了这个念,她也决不能答应。有时候发现自己真是矛盾,左手要权,右手又抓紧了小时候的谊不放,两都想兼顾,也许最后两都落空,谁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