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电话那一的背景声纷乱而嘈杂。
向远当时以为自己等待了很久,后来才知其实不过是一瞬。
向远忽然疯了一般了回拨键,那手机里的“嘟嘟”声传来,远远的好像海上来的风。滕云的手机已经关机,这一个她能打通吗?
滕云带来了叶骞泽的第三个愿望,向远当然会满足,这是她最后一次对叶骞泽说:好。他要死,她就成全他,袁绣她不动,可是那肚里的孽种,愿望里却并没有提及。
向远屈膝坐在巨大的紫檀雕花床上,没有开灯,在手机的荧光中,她的一张脸半明半昧。手机号码的尾数是“7714”,岭南人迷信,最忌“4”这个数字,而“7”在当地方言中通“痴”也不被人所喜,这样的号码,必是最廉价的一种,一看即知是临时选用,而农行恰恰是申请帐号和网上查帐最便利的银行,她知这代表了什么。只是,滕云手了吗?叶骞泽会怎么死?像他生母那样从坠落,首异?像向远的弟弟阿迤那样溺而亡,浑胀?像叶灵一样血遍地,一地把生命耗尽……除了数字之外别无它的手机屏幕在向远里渐渐模糊,模糊成他多年前月光一样皎洁的侧脸,嘴角笑,眉梢角似是有。
她什么都答应他,什么都自己咽去了,全世界都觉得这是因为她放不名利,她是钱,可是只要她愿意,在哪找不到钱?钱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向远自己都不信会那么傻,自己都不信她居然会那么这个男人。
“让滕云接电话,立刻让滕云接电话!”
这城市里似是而非的月光,他说,你嫁给我吧。向远说,好。
她拿起了让她惊醒的罪魁祸首,手机里有一条刚发过来的短信,陌生的号码,发过来一个陌生的农行帐号。
“喂?”警惕而慌张的一个声音。
了,你拉我一把。向远说,好。
一次次的争吵再弥合,他说,从今往后,我们好好过行吗。向远说,好。
“起风了,向远。”滕云好像笑了一声,“记住你的承诺,叶少……你有话对他说吗,假如你愿意……”
这一夜,向远睡得乎意料的顺利,她了很多很多的梦,梦里,叶骞泽各种各样的死法一遍一遍的演示,每一种,都鲜血淋漓,向远在沉默的观望中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和快,然而,当她醒过来,枕畔却湿了一片,如果她一直睡去,是不是就不会知曾经掉泪?
“向远,你后悔了吗?”滕云的声音平静中透着通晓的怜悯。
她只说,“拜托你……别让他那么痛苦。”
向远
她也只是站在悬崖的边缘,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现在还来得及,向远,回是岸。
叶骞泽走了他的心,向远安自己,我还有他的人;后来连他的人也渐行渐远,而向远对自己说,至少我还有钱;如果连这最后仅有的东西他也不肯放过,她说过的,她会杀了他,说话算数!并不是没有更理明智的选择,可是她现在就是要他死!又如何,如今,她的恨比深。
叶灵死了,他握着那个断颈观音说,就让我们这样吧。向远说,好。
到了后来,他说,对不起,我在阿绣上找到了藉和快乐。向远还是说,好。
后悔吗?叶骞泽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