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休息啊。”向远对病床上的公公说。
叶秉林说的是,“既然骞泽……阿昀他一直放不你……”
不知老爷看了多少回,病成这个样了还手不释卷。
叶秉林语声微弱,“向远,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向远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恨“叶家”这两个字,见鬼的叶家,她诅咒它,在“叶家”看来,她是什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工,一个被役的工。
“你一个人……也不要太辛苦。”叶秉林说完这几个字,就必须休息片刻,才能艰难地往说。叶骞泽失踪的事还是没有瞒过他很久,有太多的言传闻,防不胜防,这也是老人越来越差的原因之一。
“可是我不信。”她想,这是不是就是她从来得不到庇佑的原因?
“医生说您需要静养,有什么话,好了之后再说吧。”向远帮老人拉了拉被,劝说。
“向远……”吐这两个字,叶秉林已经非常艰难。
向远不知
“你信就有。”
“好!好得不能再好。”向远扭把书放到床柜上,江源是老爷一生的心血,他放不是当然的。
“真的有佛存在吗?”向远不知跟一个病膏肓的老人讨论这个有无意义,但是她忽然很想知。
叶秉林说话得厉害,他问,“公司的事,一切还好吧?”
他重复到第二遍的时候,向远终于听懂了。她用极其复杂的光看了一自己的公公,慢慢地直起了自己的腰一言不发,许久,才冷笑了一声。
很多事向远不愿意说,可是不代表她不知,叶骞泽一向优柔寡断,当时心里又摇摆不定,如果没有老父在后面推一把,他未必会在那个关键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求婚。这也就罢了,是向远心甘愿将嫁与,她摆脱不了那晚月光的诱惑,与旁人无尤。也正是如此,这些年来,她竭力扮演好叶骞泽的妻,叶家的儿媳妇这一个角,她如叶家人所愿,一次次把公司从危难中引向正轨,她用一个女人最好的时间换来江源无比风光的今天,自己一个人形影相吊。叶骞泽不是她的丈夫,江源才是!这些年维持着公司,维持着这个家的人不姓叶,姓向。
向远对自己说,他都是一个将死的人了,何苦跟他计较呢,听着就罢了。可是今时今刻,她偏偏咽不这一气,多少怨忿都在这一刹那堆上心。叶昀怎么样是一回事,但是从叶秉林嘴里说来又是一回事。向远不信叶秉林直到现在才看叶昀小心思,否则当年他们父的一场争吵为的又是什么。叶秉林是一手把向远拉近江源的人,没有他,也许向远会是沈居安手的一个打工皇帝,但是叶秉林用“恩”两个字留了她,之后又极力地促成大儿叶骞泽和她的婚事。
现在好了,大儿也许回不来了,老爷说,这样吧,小儿对你也一直有心……谁说他老糊涂了,他一也不糊涂,他要用同样的方式把她一辈拴在叶家,为他们卖命,没有异心,永不超生,这真是一把再明不过的如意算盘。
叶秉林却极缓地摇了摇,嘴一张一合,仿佛有什么话必须要讲,可是他的声音太弱,向远只看到他双唇启动,却什么也没听到,见他如此执着,她于是便俯去,把耳朵靠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