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远睁开双,看到叶昀澄净无暇的笑脸。他在崖底,用血肉之躯承接了她的坠落。他的睛在看着她微笑,但是接住她的那双手却惨不忍睹,模糊的血肉中白骨森然。
“叶昀。”向远朝他伸了一只手,桌太长怎么都够不到他。叶昀却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收到了桌。他不敢碰她,因为他的手上有不的血,是他吧向远唯一的亲人送上了不归路。
不过是四天没见,隔着长条的桌,两人面对面坐,恍若隔世。叶昀睛里都是血丝,看得来这些天他本就没有好好睡过觉,但上依旧收拾得很整洁。这样的见面已是破例,向远心底如排山倒海,可脸上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还好吧?”
向远惊叫着从梦中醒来,低垂的窗帷在黑暗中无风自摆,夜凉如,锦衾寒薄。她怎么能相信叶昀这样纯良的孩得了狠手?据说他在十米开外击中了滕俊的,一枪爆。几年的警队生涯他一枪都没有开过,仁慈是他们兄弟最大的相似之,就连看到一直断的鸟,叶昀都会心疼上很久,究竟是什么让他无视向遥最后的哀求,完全断了腾俊的活路?
向远何尝不知叶昀的惊痛,她的心里也有一小片在剧痛慢慢地溃烂。他的一只手举起刀生生斩了另一只手,可她能怎么办?死的都死了
“不----”
“恨不恨都不重要了。叶昀,向遥死了。生产的过程中了意外,她留了一个孩,昨天我刚把她的骨灰带回家。”向远的叙述平静如,泪已经过了,无须再重复一遍。
叶昀缓缓,咬了一会儿嘴唇,才说:“向遥没事吧,他知滕俊的事了吗……她一定很恨我。”
天亮之后,向远和叶家的律师一起辗转见到了人在禁闭中的叶昀。事的那天晚上,滕俊上被证明并无致命武,叶也就是说叶昀和另一个同事的追捕并没有遇到暴力抗拒和暴力袭击,可是他在同事的底毫无预兆地开了那一枪。没有人知是为了什么,就连一向重他、力保他的上司苦苦追问,叶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叶昀的回答只有一个:自己当时太过紧张冲动,完全失去理智,甘愿接受任何罚。此时已经是他被隔离审查的第四天,上已经责令他交佩枪,暂停职务,至于会不会受到行政分还要等待一步的实和调查,如果事朝更坏的方向走,他很有可能被追究刑事责任。
想来他这几天与世隔绝,没有一个同事顾得上把向遥的事告诉他,可是他迟早也会知。
重重跌落在无法意料的柔中,那觉就像挟风风雷之势打的致命一拳,陷了一整团棉絮里,只余无尽的怅然。
叶昀的嘴角动了动,平放于桌上的双手慢慢握紧。他没有哭,肩膀却不可抑制地发抖。在他看来很明显的一个事实就是,假如滕俊还活着,向遥未必有事,他的那一枪杀了两个活生生的人。
“死了?”
叶昀怔怔地重复,有那么一会儿,期望向远的一句会说:“我骗你的。”怎么可能死呢?小时候跟他一前一后走过上学的田埂路的向遥,四天前的那个夜晚,哭着说“看在我过你的份上”,恳求他放过滕俊的女孩,怎么就死了?可是向远不会开这么残忍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