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匆匆一福依言去找,颇花了些工夫,为她取了套竹青曲裾来。
不知会有多长时间,但大约是不会太长――恰是忌日这天还魂的,估计并非巧合,那么,也许在忌日过去时她就又要离开。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死时还是景元年间,是霍诚的父亲在位的时候。
小酌一,又:“年份。”
永章三年九月廿三。
所以没那么多时间考虑了,她不能把这难得的来人间再走一遭的机会花在胡思乱想上。
她并不认为自己是投胎了――投胎哪有直接投成中嫔妃的?过去的十几年呢?
换言之,她的忌日到九月廿四时止,现在……已经是九月廿三的黄昏了。
“诺。”娥一福,她深深地了气,对着镜微微一笑,一句话就如同在鼓励自己一般:“去宣室殿。”
小酌拎起来瞧了瞧:凑合能看,姑且穿着吧。
从前的记忆、如今的牌位,都让小酌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当真是死了。可又觉得奇怪――他看得见她无妨,人们也看得到她,且还并不怕她。
“……”那娥明显有些被吓住,打量她一会儿才,“永章三年。”
眉梢底更有些她没有过的凌厉之,似乎……并不是个好相的。
也就是说,她死了至少有三年了。
“备轿吧。”她似不经意地了一句,其实手上还在执著地整理着腰带。
这张脸……似乎觉得有些熟悉,想了一想却想不在哪里见过。总之长得不丑就是了,让她还有梳妆的兴趣。
站在铜镜前看了又看,都觉得不满意,又都觉得没得可改了。心笑一喟,其实自己生前并不曾这么讲究过,大抵只是因为今日这相间实在难得且……不知是否还有一次,所以格外挑剔了。
果然是她的忌日。
可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还魂”,她无知无觉地过了这许多时日。今日突然附了卫氏的,许是因为恰好是忌日、又是个和她死的那天天气差不多的忌日?
满腹的惊慌与疑惑中,她为自己寻了一个无可否认的念――在这“还魂”的时日里,她是想伴在霍诚边的。
“来人。”小酌抑制着心慌喊了一声,许是因为慌意太过明显,来候命的娥看上去也忐忑不安。
小酌没有作答。
还有……卫氏?什么卫氏?
“……什么?”她听得云里雾里,要再说话,他却不能容她再在亡妻面前信雌黄:“送卫氏回去。”
在她的错愕不解中,两旁的宦官立刻上了前,不由分说地将她“请”了殿。她忍不住回首望去,才蓦地认这是长秋,皇后的居所。
第1章附在线.
这人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化了极为华丽的妆,瞧着便更成熟了些。
重新唤娥来,不理会她们的错愕,她平心静气地吩咐她们取一套简单些的衣服来――上这,简直华丽到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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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酌继续胡乱猜着,全然摸不着脑。望着镜中的面容滞了好一会儿,忽地走近了妆台,在镜前落了座,一支接着一支地卸了珠钗。
松开了发髻,又洗净化了妆的脸,小酌望着镜中的素颜,慢慢地静心来。
所以……这比不是她的魂魄去见了他而已,而是“鬼上”了?且她是那“鬼”?
她回过,看向那娥:“今天是什么日?”
一路上走得糊里糊涂。
镜中的面容让她目瞪呆,当真不是“小酌”,而是彻彻底底的另一张脸。
黛眉轻描,唇染薄红。她对着镜瞧了瞧,蹙起了眉,觉得还是和从前的自己并不像;想了想又舒展了眉――罢了,这毕竟不是同一张脸,怎么会像。
那娥怔了一怔,欠回:“九月廿三。”
背在后的右手,手指紧扣掌中才忍了怒火,“小酌的忌日,岂容你在此胡言。”
心知原本的这“卫氏”喜妆,人必是照她的喜为她梳妆。小酌便索让旁人都退了去,径自化起妆来。
小酌在一阵接一阵的心惊中愈发无措,竭力地想把事想明白又毫无展,连自己是怎么附上的这人都不知。
“……娘?”候在门的那娥看着她的一惊一乍直发懵,倒还是手脚利落地上前帮起了忙,一边摘着繁复的发饰一边询问,“娘可是想换个发髻?”
是以直至回了祺玉,了那据说是她的住的婉燕馆,小酌才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