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婉兮锲而不舍地又唤了一声，虽仍未听到回应，还是禀，“娘，夫人来贺了。您……理理妆容？”

“庄容华真是念旧。”小酌噙着笑，一字一顿地，“柔嘉皇后若泉有知，一定会好好数算一番从前与容华娘的交，以便来日好生保佑娘。”

“我不见。”她说，足未停地跨过门槛，对婉兮交代着，“你去小心侍候着就是。别多说什么也别多嘴主动问什么，若卫……母亲问起我过得如何，你便说一切皆好就是。”

夫人？

安安静静的，又听到婉兮一声唤：“娘？”

……挑明了？

她一贯不喜这样的客套应付――不是应付不来，只是不喜，觉得应付这种事真是令人心力交瘁。

庄夕臻听得哑了哑，觉得这话来得奇怪、觉得卫妁意有所指，又实在不知她在“指”什么。

“我没事。”小酌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心烦罢了，你容我自己歇会儿。”

由着自己趴了好一会儿。

真是声并茂！

“娘您、您可别意气用事……”婉兮劝得怯怯，“陛对您毕竟……您若惹恼了他，只怕……”

从“死前”就是这样，偶尔与霍诚去见什么要紧的人，在他太府又或是在茶楼中皆有过。她总是端庄大方、不卑不亢地应付完，待客人一走就大觉疲惫，伏在案上满是颓。

“是。”婉兮欠，眉带笑，“知娘得了封赏，夫人来贺的。”

彼时，他若来哄她，她也是阴着脸回他一句：“你容我自己歇会儿。”

小酌心中一声赞，而后把讽刺噎在中，只得迅速在心里将话过了一遍算是解馋：我在世时哪有那么多烦心事？你在我家中看到过什么？卫妁就没来过家里。

小酌却蹙了眉。

婉兮听得云里雾里。

婉兮发懵地，她续：“而后……多半会有人寻着由要帮你的忙，你由着他帮就是，然后给我把人扣；若当真无人主动要来帮你，你就……自己寻个由找人来一同事。”

叹息之后，她哽咽着又：“可怜柔嘉皇后在世时便历了那许多烦心事，亡故后还要睁睁看着……”

“……娘？”婉兮不知她怎么了，轻轻地唤了一声算是询问。

重活一次还这样，活在卫妁这天生贵女的里都仍旧如此。小酌哀叹一声，看来这习惯是改不了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婉兮听得神复杂。深一气，小酌蕴起微笑，手搭在婉兮肩上，说一句话既在教她、又在开导自己：“愈是逆行舟的时候，愈是得抬多看看太阳。若没有舒心事越憋着自己，会闷死的。”

婉兮觉得浑发冷。并不知卫妁要“挑明”什么，只是听她目的安排里竟牵扯皇帝，便已足够可怕了。

婉兮越听越不明白，双目轻眨着，显然期望着几句解释又不敢直接问。小酌默了默，觉得说来话长，让卫夫人在外面等久了兴许又有麻烦，敛去笑容，一字字说得认真：“你照就是，不会有什么坏。我只是看着陛这么一再试探觉得累，还不如自己寻个机会跟他挑明了。”

蹙了蹙眉，懒得理会。

第8章应付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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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不可以让她来见我。”小酌肃然。再一思，念微转，又说，“这样……你去将人请到正厅坐着，把旁的人都屏退，只你一个人服侍，就说是我说的。”

回思着晨间梳妆时婉兮的事，她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静静思索着，而后短吁气，起往卧房走。

小酌一个激灵，蓦地抬起来。回了回神：“是……母亲来了？”

此番客套的祝贺并未持续太久，众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不足一刻就陆续告了退。微笑着看着她们离开，待得最后一位嫔妃恭敬地退门外、转离开后，小酌立刻伏在了案上，没打采。

她二人本就算不得有交。

“我没想惹恼他。”小酌一耸肩，“但婉兮你听着，即便皇是他的、我是他的嫔妃，我也犯不着一味地委曲求全――他已经厌烦我了，还要我自己也委屈自己、厌烦自己么？自轻自贱的，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