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天灾了。

自从ru夏以来，同绱一地就大雨不断，十日里总有□□日在xia着。最初时,百姓们还觉得如此xia一xia也好,将地浇个透彻，驱走酷暑gan1旱，能有个好收成。可是很快,从百姓到官员都发觉不是那么回事。

鲜少见到这样的大雨，就好像所有的shui都浇到那一地一样,怎么xia也xia不完，就算停也不过停上一两个时辰就又重新开始。gui裂的土地被浇得湿run而后渗不xiashui去,淹死了庄稼又接着向上涨着,shui一刻gao过一刻，地势低些的地方……很快就连房zi都快看不到了。

连山上的树木都被冲得松动了。而后，泥土山石翻gun而xia，如浪chao般一卷而过,又归于平静。

当地的官员呈来的奏章中说……南边十数个村庄遭了这灾,死了多少人尚无法估量。灾民往各chu1涌着,周围各县郡难免觉得措手不及。

guan小酌听得心中惊惶难言，虽则不曾亲shen经历过这样的灾，可单是想一想便觉得浑shen发冷。那么多条人命，男女老幼皆有，其中许多被卷走的人……大约连尸ti都找不到了。

霍诚的视线停在奏章上的那些地名上，一颗心往xia坠着，沉默了良久，dao：“救人为先。传旨，各受灾郡县免一年赋税，速呈各chu1受灾人数，着hubu调粮，依每hu一石计。凡因灾shen亡者，赐棺木一kou、葬钱两千。因灾而成孤儿者，速呈名册。”

殿中听旨的官员听罢即应了声“诺”，各自告退，立即an旨去办。霍诚思索片刻，伸手拿了笔来，在yan前宣纸上写了几行，折了两折，装jin信封，又递给范延：“送去温府。”

“诺。”范延接过信领命而去。

guan小酌仍在几步外站着，听言想了想，问dao：“陛xia是要温公zi去当地一探灾qing、顺便看看当地官员有无盘剥钱粮么？”

霍诚一凛，侧过tou睇一睇她：“你偷看？”

“离得这么远，看不到。”她kou气轻快，话说得俏pi，面上却半dian笑容都没有，显是因为这shui灾的事笑不chu来。

“不许说chu去。”霍诚叮嘱dao，端的是默认了她的猜测。顿了顿，又说，“过几天，去珺山避暑吧。”

她稍一颔首：“哦，陛xia是想自己也去看看？”

“……”他没吭声，她显然又猜对了。

类似的事她见过不止一回了，在他还是太zi时就是这样。因觉得各地官员或多或少地“报喜不报忧”，时常会辛苦温徇跑一趟，各chu1走走看看，经常冷不丁地就碰上个贪官，禀回长阳，再着人查xia去。

遇到大事、他想亲自去看看又不想提前惊动那边的时候……

就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开长阳，半dao溜之大吉。比如各地官员听说“太zi殿xia又chu去围猎了”的时候，他很有可能正在某一chu1把当地官员的家底查了个遍。

诚然，若不是需要他亲自动手的事他是不会如此的；但反过来说，shui灾这么大的事，他多半是会如此的，于guan小酌而言实在太好猜。

霍诚默了少顷后短xi了kou气，看向她，还是那句话：“不许说chu去。”

“这可说不准……”guan小酌明眸大睁，凝望着他，言辞诚恳，“越叮嘱自己‘不许说chu去’就越紧张，万一紧张之xia一时失措……就说漏了。”

他目光微凌，靠在靠背上睨一睨她：“话里有话，有话直说。”

guan小酌一歪tou：“陛xia带臣妾同去呗？”

“别闹。”霍诚皱着眉tou明摆着不耐烦，“你当朕是去游山玩shui？”

“臣妾知dao不是。”她认真地望着他，“但大雨仍未停，又四chu1都有liu民，陛xia去了那里，臣妾自己在行gong……安不xia心。”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xia去，到了最后四个字时已经成了几不可闻的呢喃。这是说着说着，自己也意识到理由站不住脚了。霍诚不快分明地眉tou一挑，冷睇着她问：“会骑ma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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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an小酌没想到他会真应了这请求，心里又惊又喜。从私心上说，霍诚能不一味地思念从前的自己、也喜huan现在的她总是件好事；于公么……她也真心觉得霍诚这么xia去不是个事。

是以能缓和一步是一步、能和睦一些是一些。

在去珺山行gong避暑的旨意xia到六gong后，guan小酌未多说什么，只格外嘱咐了婉兮一句备好足量的药。几日后离gong时，也是和六gong一样上了ma车，直至ma车驶chu了皇城，她才叫来了婉兮：“挑七八个你信得过的gong人……”

“让他们在跟前侍奉着，让旁人知dao婕妤娘zi病了、nu婢也病了，受不得风也见不了人，闭门歇息？”婉兮无波无澜地抢了白，语毕之后迎上guan小酌讶异的目光，明眸一翻，又dao，“陛xia早安排好了，这回随着娘zichu来的，除了nu婢以外……没有一个是婉燕馆的人。”

换句话说随她chu来的除了婉兮就都是御前的人了。如此也好，他亲自布置xia来的人让她觉得更安心，且如此一来若是哪个人走漏了风声，罪责也就不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