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传来一个尖利的稚女声。

        前的粉光不知何时成了诡秘紫雾，几十尺开外约摸是昭秀，形忽忽低的，叫人不大看得清；半空旋转的珠正踩着虚无的落飞过来。他脚是湿冷的石苔砖地，耳边绕着指引蝶衣的虫笛乐声：一如既往的糟糕音调――大概是全苗疆都能数上号的难听。

        浑上行缩骨的痛逐渐缓解，他半昏半睡过去。再醒来时又被树藤拧紧了，明明是「看病」，十分年少的小大夫不仅直呼旧名，待他也严厉的很。

        （…

        究竟哪个可以哪个不行，他是很久以后才懂的――毕竟最开始珠也没准备解释：“二选一。我说的不够清楚么？”唐明单见她如此就委屈；更别说偷偷拿着扇才玩儿上一会儿，定然就被如影随形的树藤绑着，只能等人走到他边解开。

        若只是解开还算了，这位大夫怕是气他不听。最开始不过是慢悠悠飞着，逐渐也不飞了，任由被树藤纠缠的唐明躺在原地。人家费心费力，他理亏，退一步也没什么――直到这一次。

        “公孙明，是你听不懂还是我没说？”他红粉的这件旧衣终于被压迫重的树藤绞碎，珠衣服的苗银疏疏落落随着主人的动作戳到他背上：“还是你觉得这样舒服？”也不知人家拿的什么，好不容易骨碾碎的痛缓和，沉闷的声音落他才觉到后异样的肉痛楚：啊……

        唐明有些紧张，两脚尖无意识地彼此摩。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对方才打一似乎没够。紧跟着的一连串责罚甚至有轻微的「噼啪」声，为他带来一种极鲜明的惩戒：“缩骨不够疼么？现在够了么？还是我把你扔在那儿算了，疼个够。”

        “那我问你又不和我说。”他从未受过这种打，刚要稍微躲躲，却被收紧的藤重新扯回去：“你现成的师在这里，我还需要说什么？”珠才刚狠狠收拾了他一顿，睛的余光已经瞥见薄透粉衣几鲜妍的痕：“彻底不用云裳，此后改修天罗诡――我或者还能想办法给你解决生长迟滞……”

        “我不！”他想也没想大声反驳，自小居于瘦西湖畔，唐明所见最多就是喜他的妹妹，却从不曾如此放纵――他当日总觉得，原是因这位属「苗疆」，还凶巴巴的缘故。

        不知第几次相劝的珠气冲冲扔帘。

        绮罗剑舞，暴雨梨花。

        ――说不听了，还就要换来换去！

        恰好经过门的曲云注意到了，这位十分年轻的教主开腔时带着一种独特的悲悯：“……阿珠只当是为我。或者有一天，我也能回去呢？”珠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是不错――可这圣兽潭，终究不是曲云心之所向。

        青苔隐约的石室里没有声音，还没消气的珠回来的时候，他依旧趴在近乎简陋的石床上。不算柔的树藤卡着痛的肉丘，蜿蜒在那些青红斑驳的痕迹上，唐明一方面是懒得为这疼动弹，一方面也不想再开：她们连个办法也没提过，他又怎么不知为难――好端端着昭秀的云都只能缩骨为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