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急忙悄悄看了四周。所幸那些人绪激动,并无人留意到自己方才脱而的那话,带了些羞赧,也凑到母亲的耳畔低声:“在外人面前,不好随便提我和夫的关系,我记得的。”
这妇人便是萧永嘉,带了小七,正随峤行在南归途中,方才路过此地,想着松泛一长途坐车的脚,便来小歇,不期却从小七中听到他如此的愿望,见他一脸稚容,望着自己的一双纯净眸之中,满着向往和期待,不禁想起了从前被囚之时,为遣寂寞,自己一遍遍向他描述那分割了南北经建康的长江之壮阔景象的日,心中不禁无限。
萧永嘉细听。
……
他顿了一,又郑重地说。
“阿娘,咱们是不是快要到家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阿姊和夫的面,也没见过阿娘和我说过的长江,巴不得快些到才好。”
萧永嘉虽早就看好李穆登基,此前在和女儿的那次通信里,女儿也以恭谨的语气,就此事向自己过表述。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是方此时,经由这商贩之,才得知这些近况,尤其是雍容之死,令她颇意外,一时五味杂陈,神了片刻,望向丈夫,见他面上起先带着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凝重,仿佛有所思,当时未开,又坐了片刻,给那对翁媪留茶钱,一行人起离开。
那夜皇的一场意外大火,又如何惊动了整个建康城里的人,第二天消息传开,太后被烧死在中。
她抬手,轻轻抚摸了儿的脑袋,柔声:“阿姊他们也在盼着见到小七的面呢。咱们再这么走些天,很快就能走到长江边了。”
萧永嘉知大虞皇朝于丈夫的意义,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比自己还要更多羁绊,方才见他神,本有些顾虑,但听他笑声朗,并无丝毫言不由衷之意,这才放了心,微笑:“如此便好。咱们上路吧。”
她回到车之旁,看着丈夫将小七抱回到车厢里,转朝向自己,伸手要扶她上去,悄悄握了握他的手掌,低声:“莫非你还是放不从前?”
“我想见阿姊他们。还有,我也想看长江是怎样的。”
“当年我未能到之事,李穆完成了。如今我又接回了你和小七。我之心愿,无不得偿,我还有何放不,有何遗憾?方才只是被乡人之言动,忆及从前半生过往,心中一时慨罢了。”
萧永嘉上了车,片刻后,忽听畔童音问:“阿娘,等见过了阿姊,咱们往后要去哪里?”
那人长年各地贩货,齿自然顺溜,说的是绘声绘,便如一切都是自己亲所见,茶棚里的众人听得更是了神,跟着他的描述,或向往万分,或鄙夷嘲笑,等听到那位太后死于中夜火,短暂沉默过后,有人轻声嘀咕了一句“想必是天火收人”,随后便又兴采烈,围着那商贩,想要追问更多关于新朝的消息。
小七双目放光,喜地。
小七睛里闪烁着光芒,用力。
妇人笑。
虞朝那些劫后余生的官员,如何卑躬屈膝,城迎接。
那商贩开始讲述自己前些时日听来的消息。
路渐渐变得平坦了起来,车朝着前行的方向,疾驰而去。
峤一怔,和妻对望了片刻,忽然大笑。
李穆建康时,满城如何闹,民众如何沸腾。
他母低声说话之时,茶棚里的气氛,因为方才那个话题,变得烈了起来。众人纷纷转向商贩,他们四走动,最近可有新的消息。其中一个商贩:“你们问我,就是问对了人。前些日我方走了趟建康,那边的消息,再无人比我更清楚了。”
她将儿搂怀中,微笑:“以后咱们一家人再不分开。阿耶和阿娘带你归乡,种菜种花,阿耶教你写字练武,长大以后,你也一个天立地的大丈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