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父亲去世的噩讯时，顾景和正坐家中的饭桌前等待开饭，碗筷都摆好了，餐桌上也已经放上了两dao菜：pidan豆腐和香菇菜心。

秀茹在厨房里忙着最后一dao菜。

外面xia着淅沥小雨，伴着唱机里轻飘飘的时兴歌曲，把夏的黄昏衬托得格外温柔。

景和环视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小家，地板与家ju都ca得一尘不染，沙发上搁着秀茹亲手feng制的布靠枕，墙bi上挂着自己的画作，chu1chu1都透着温馨。

他忽然想起自己初到国外时，还踌躇满志地希望将来回国当艺术家，结果回国之后碰了许多bi，才知dao有些事qing并不容易，后来接受现实zuo了老师，又慢慢觉得朝九晚五的日zi实际上也没有想象中那幺庸俗不堪，就像从前总是想着烟云，后来bi1着自己不想，渐渐的也就不想了。

其实，他从小就厌恶自己家里那gu无孔不ru的压抑gan，所以到tou来最渴望的，大抵也就是一个像现在这样温nuan平实的家。

景和的yan睛落到边桌上那束栀zi花上时，秀茹正好端着一盘红烧鱼从厨房里chu来，见他盯着那栀zi花看，便放xia手中的餐盘笑dao，“初夏时的栀zi最香，早晨我看有人在卖，就买了一束。”

景和收回视线，看到秀茹的shen上还系着围裙，秀丽的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细汗，细nen的手指上贴了一块胶布，是前些天切菜时不小心切到的。

从前她也是过不沾阳chunshui的闺秀，结婚之后zuo起这些事qing来，却从没有过一声怨言。

景和心tou涌过一丝nuan意，不由自主地从餐桌前站起，刚要对她说些什幺，电话铃响了。

景和过去接起来，没有说上两句，面se就变了。

挂xia电话回到桌前，他仍是心事重重的。

秀茹问了一声，“怎幺了？谁的电话？”

景和沉滞了一会儿，抬起yan睛看她，“我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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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天的雨断断续续地xia，一天也没有停过。

一年多前三姨太办丧礼布置灵堂的那些东西如今又被重新挂了上去。

过来悼唁的人从车里xia来，撑的一律是黑se的雨伞，仆人的胳肢窝里夹着花圈和挽联，一把把移动着的黑伞在铅灰的天幕xia蠕动着，衬着那些被雨淋湿的白se布幔，无端地更平添几分压抑。

这些宾客除了一些远房的亲戚，大bu分都是顾老爷生意上许多年的伙伴和朋友，在他们看起来，老顾的丧礼是比较凄凉的，忙来忙去的人虽然有许多，却如无tou苍蝇似的混乱成一团，因是没有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的人。

他一共只有两个儿zi，那脑zi不大好的大少爷自始自终都垂着手木呆呆地立在一边，yan睛看着远chu1，不知在想些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