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
母亲声音颤抖,真诚的质问里有不甘的哭腔。我蜷缩在床xia,用袖kou堵住kou鼻,hou咙哽咽,泪shui失闸,袖kou被无法控制的yan泪和鼻涕浸湿,想来狼狈至极。我也在颤抖,shenti伴随着哭泣的节奏chou动――只是,我不能哭chu声。
她很少提外公外婆,对外婆家的两个姨妈和小舅更是鲜少来往。我不知dao她为何对自己的家人如此疏离,正如我不知dao她和父亲如何相恋相知,又如何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母亲在我心中的形象从来都gao大,模糊,疏远。我只知dao她是我的母亲,从我jinru她怀抱里的那一刻起,母亲变成了她唯一的shen份。今日,她shen上的其他标签,一个接一个在我面前揭louchu来――不受重视的女儿,被剥削的长jie,被抛弃的妻zi――母亲的形象逐渐清晰,逐渐立ti,我脑海中不禁想象,当年幼小的她是如何用稚nen肩tou扛起沉重责任,而这责任却是她最亲近的父母给予的。
一个从未享受过亲人之ai的女人,用她被蒙住的双yan摸索chu的经验,给予了我在她认知当中最宝贵的ai。我沐浴在这样原始的ai中,成长chu了她不曾ju有也无法理解的、对自由、梦想和尊严的向往,裹挟着我的心灵,离她逐渐远去。
我们的确是母女连心,彼此如一地qiang势,却不约而同地笨拙,让这份亲qing注定成为一个彼此仇恨的悲剧。
天se彻底黑xia来后,母亲离开了。查房的医生来了一趟,接着是换niao袋和注she1营养ye的护士。九dian过后病房熄了灯。我终于小心翼翼从床底爬chu来,胡乱抹了一把yan泪gan1涸后紧绷的脸颊,在沙发上合衣躺卧。
我睡不着。
红zhong的yan睛、堵sai的鼻腔、哽咽的hou咙,一切都让我辗转难眠。悲伤过后,我心里燃起越发汹涌的怒火。
母亲被人活生生割去属于大半她的人生,我也是,竺可儿也是,刘雯也是,甚至陈mei珍也是。我们在chu生后,只因没有阴jing2、阴nang,就被那样清晰的嫌恶四面八方包围,却在青chun期到来后,为发育的曲线,为成熟的阴dao、卵巢与zigong,为女xingqi官负载的更多价值,变成无数邪恶yan睛觊觎的对象。
嫌恶与觊觎,两位一ti的恶念围追堵截。我要如何才能逃脱?无数的她们,要如何才能逃脱?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病房的门“咔哒”一声,轻轻打开。走廊的灯光直直she1jin推开的房门,背对灯光的,是一个shen材gao大的男xing。他shen影略显佝偻,光影中,我看到他凹陷的面庞爬满皱纹。他穿着一shen修理工的衣服,步履沉重,向病床一步步靠近。
我屏住呼xi,瞪大了yan睛,一动不敢动地盯着他。心脏在我的xiong腔里疯狂tiao动,像是要冲chuhou咙、被我呕吐在地上。
是他当初要置我于死地吗?他如今是来完成那为竟的任务吗?
他准备掠夺我的肾脏、牺牲我的xing命,来救活我那素未蒙面的亲生弟弟吗?
我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