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
我不该惊讶。既然我们的亲生父母能找上竺可儿,要求她捐肾,我同为这对夫妻的亲生女儿,他们自然早就考虑过我。
但如今真切地从母亲kou中听到这件事,我却第一次货真价实地gan到这份血缘的残忍。我抚摸着胳膊,上面不自觉起了一层细密的鸡pi疙瘩——对母亲话语背后的冰冷信息xia意识恐惧的,是我还是竺可儿?
母亲再说什么,我竟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听。我只记得她曾经对我说的话——她去彭城市郊考察,路过一个村庄时听说有hu人家要扔掉养不起的女儿,于是带回家办齐了一切领养手续。我以为我的亲生父母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以为有一天我们相认时,会是母女相对痛哭的gan人场景。我却没想到,他们并非不知我去向,只是并不关心——直到他们需要一颗鲜活的肾脏。
纵然我与母亲再多隔阂,此刻我却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她保护了我。与竺可儿的父母不同,她真真切切地在保护我。在我听闻这样的残忍刻薄时,她的保护给我的心罩上一层铠甲。我抚摸上xiongkou,gan受里面tiao动的心脏——竺可儿,你最终选择自杀,究竟是不堪养父母的自私,还是被亲生父母的无qing加诸骆驼背上的最后一gen稻草?你是否意识到,你用力tiao动的心脏,在其他人yan中,不过是一个可以摘取蹂躏的qi官?
我的嘴唇冰冷,koushe2发gan1,想来面se也很是苍白。刘雯见我如此,连忙上前,揽住我的肩膀轻拍安抚,一边对母亲dao歉:“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阿姨,我过几天再来看诗苑。”
母亲连忙起shen:“我送你们xia楼。”
我抬tou,对她挤chu一个勉qiang的微笑,nie了nie刘雯的手,接着对母亲说:“不用了,阿姨,您多陪陪诗苑。刘雯会送我回家的。”
母亲没有再jian持。我们走chu了病房,走到电梯前。电梯门开启,刘雯走了jin去,我却留在原地。她不解地看着我,问:“你不jin来吗?你想走楼梯?”
“我要留xia来。”我说得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
“为什么?”刘雯an住开门an钮,看上去迷惑又担忧,“诗苑,你想zuo什么?”
“我觉得想杀我的,是我亲生父母,或者和他们有关的什么人。”
我的语气冰冷、平静,如果不是我的手微微颤抖,我几乎要相信那心里滔天的恨与怒是我的想象。我不知dao他们有几个送chu去的亲生女儿,但是如果他们在所有亲生女儿的shen上碰了钉zi,为了挽救他们那宝贝儿zi的xing命,唯一的解决方法,也只有制造一场意外,接着在我濒死之际劝说母亲签xiaqi官捐献协议。
计划jin行到哪一步了?我一无所知。但是我知dao,我今晚要留在这里。我的母亲需要我,我遍ti鳞伤的shenti需要我,竺可儿饱受折磨、奄奄一息的灵魂也需要我。
刘雯知dao我一旦打定了主意,绝不回tou。她无奈地叹了kou气,上前抱住我,在我额tou上落xia温柔的一吻:“注意安全。你要是想回家,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刘雯走后,我躲在回廊的洗手间,趁着母亲去走廊尽tou接电话的空档